死死抱着琴,不停挣扎着。
给她引路的公公冷冷道,“主子说了,拔了她的舌头,砍断她弹琴的手,填到莲花池里头做肥料。”
“原来是这么说的啊。”身后忽然响起一道轻飘飘的声音。
“是谁?”几个公公一回头,还没看见什么就倒了下来。
萱娘死死抱着琴,原以为真要丧命了,肩上按着的手忽然松开了,那些要她性命的公公也都倒在地上,她反应过来抬起头,看见一个青色衣衫打扮的年青人冲她微笑,“你琴弹得不错。”
半晌后,萱娘才想起开口道:“谢谢。”
不知是谢对方救了自己的性命,还是谢对方夸赞了自己琴曲。
锦荣带她离开了皇宫,她原本是想杀了姜珠和文襄帝,为枉死之人偿命的,但见了萱娘后,她的想法改变了。
难得看到一个愿意反抗的。
听了锦荣的夸赞,萱娘不禁苦笑道,“萱娘只是不想失去这双手而已。”
“那你为何不在一开始就藏拙示于人前?”
萱娘有些激动道,“小女子毕生都献给了琴艺,藏拙无异于要了我的性命。”
话一说出口,萱娘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矛盾,眉间笼着轻愁,“公子说的没错,是萱娘太过张扬于人前。”
“你又误会了我的意思。”锦荣连忙打断了她的话。
见萱娘面露讶异,锦荣认真告诉她,“一个人出色,这绝对不是她的问题。”
如果要因此失了性命,那是世道的错。
锦荣也认真思考了一番自己的行为,京兆府尹的行为激怒了她,让她决定杀人偿命,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也不对。她能杀几个人,害死陆婉儿的人太多了,不仅仅是文襄帝,姜珠公主。
即便她杀了他们,但还会有像陆婉儿这样的受害者,比如萱娘。
命小黄门谋害她的不是姜珠公主,她只相信自己南疆的死士,真正的凶手是文襄帝的侄女,临阳郡主,只因她未来的夫婿,文嘉侯世子多看了萱娘一眼。
如果锦荣不是放弃了刺杀的机会,过来救她,萱娘就真成了莲花池里的一缕冤魂。
姜珠视萱娘性命为草芥,临阳郡主也一样。
他们太傲慢了,傲慢得锦荣想做的绝不仅是了结一两个人的性命。
他们需要为此付出更大的代价。
萱娘看不懂身旁年青人眼眸中复杂的情绪,但她相信,他是个好人。
好人锦荣带她离开了皇宫,而且在听她说不能回原来的地方后,又为她安排了新的住处,给她做了一副人.皮面具,并且信誓旦旦道不会戴太久的。
锦荣经常会来看她,而且问她很多事情,萱娘都知无不尽,偶尔锦荣还会问她一些看法,比如她真正想要什么。
萱娘沉默了半晌,最后道,“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弹琴。”
只可惜那些上位者连这点东西都不愿意施予,他们把天底下百姓的供奉顺从太当作理所当然了。视其为猪羊,为草芥,任意剥削啃食,任意践踏轻辱。
锦荣不仅问了萱娘,她还问了很多人,市井街巷,升斗小民,民心之所在。
萱娘在宫中的意外失踪,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兴许是被某个王孙贵族看上带回府了吧。
真正引起轰动的是,四皇子和姜珠公主酒后乱性,在宫中成就了好事,文襄帝下旨赐婚,另外赐婚的还有谢家小姐谢嫣然和九皇子。
两桩天作之合的婚事,引得京城上下热议,也没人会去在意那些悄无声息的人了。
直到婚礼前夕,天下各州的市面上出现了一本书《风月录》,看似香艳的名字下,却是无尽冤屈的百姓骨肉。
涉及许多皇家世家官宦中的阴私龌龊,狠辣手段,还有其中因此惨死的无辜平民,详细到每一笔每一桩,简单言语,谁都能听懂,被做成蜡人的仕女,被虐杀以供人享乐的孩童。
还有皇帝为掩盖子孙争斗牺牲的正直官吏和数万遭难的百姓,克扣不发的灾银军粮,和敌国私下做的交易。
皇室贵族朝臣,不是想装聋做哑吗?那锦荣就把这些全部大白于天下,让天下人来审判这一桩桩冤案苦案如何了结。
这些都是锦荣这两个月来耗费心血收集制成的,风月录,道尽人间血泪,风月下的血肉淋漓。
当第一个看过风月录时,锦荣就感受到了怨气,对当朝的不公,对那些害人性命者的愤怒。
看得人越多,积累的怨气也越多,因为他们甚至都能从中找到自己的亲人,他们勤勤恳恳,安分守己,却依旧沦为玩物,毫无缘由屈辱的死去。
这公道吗?
等到朝廷反应过来时,怨气已冲天而上,直达九霄。
民反,天下乱。
古代和现代最为显著的差距之一就是对舆论的利用,古代君主专.制,唯我独尊,但民心犹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不过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已经忘记了这一点吧。
北襄很快就要成为被这民心之水推翻的朝代了。还不等某些挂念国家安危的大臣担忧南疆那边趁机入侵,就得闻南疆那边也乱了。
锦荣给南疆那边也送去了一本《风月录》,听说激起的民愤更大,那本就是以部落逐渐形成的国家,前几朝也有过有能者居之的例子。
至于北襄,已经出现了打着替天行道旗号的起义军。
由民心而起的战乱,锦荣还是第一次见到,但这也是必然的结果。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任人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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