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
“奶奶,那张道长看样子很喜欢孔明灯呢。”李铭抱着西市里买的金鱼灯,“听说奶奶要教他做灯,感动的哭了。”
“……也许我长得像他的奶奶?”除了这个,顾卿实在想不出为什么那道士一见她就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可是张道长比堂祖母的相貌要漂亮的多,想来应该不是这个。”马车里,李钧凑了热闹参与了讨论。他一开口,整个马车里都没人说话了。
顾卿扶着车壁,觉得自己一口气喘不上来。李铭张大了嘴一副“我的天啊堂兄你居然说出来了”的表情。李锐连忙气急败坏地说:“这能比吗?你这人真是……”
李钧一见顾卿三人都变了脸,心中想到‘坏了’,连忙补救:“我不是拿堂祖母和张道长比,张道长是男人,奶奶是女人,张道长才二十有余,奶奶已经五十多了,想来张道长五十多的时候……”
“都别再说了,求换个话题……”顾卿又被补上一刀,吐血三升,已经无力再面对这个险恶的世界。
李锐和李铭两兄弟一看奶奶被打击的如此伤心,看着李钧哼哼哼地怪笑。
李铭爬到李锐旁边,在李锐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李锐连连点头。
顾卿看着这神神叨叨的两兄弟,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
两兄弟咬过耳朵以后,李锐便一直望着车外,李铭还是一直在窃笑。
李钧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阵不安,这不安越来越强,直到李锐一声“停车”,待车子停稳,李锐拉起了李钧,李铭打开车门,兄弟二人将他推下车去。
他方才知道为什么。
此地乃是东市贩卖胭脂水粉、布匹绸缎的一条街,所挂花灯也多是仕女灯、五彩宫灯等各色灯火。他们要返回内城,必定要经过此处,所以兄弟二人商议好,在此处丢下李钧,替奶奶“打抱不平”。
李钧见两兄弟在窃笑的时候就知道不好,怕是他们恼了他那张笨嘴,果不其然,他被李锐一把抓起,挣扎数次竟是动弹不得。
李铭曾在过年时夸耀过他兄长可以举起一百多斤的石鼓,他还不信,想不到这李锐小小年纪,真的有一身过人的力气。
待他一回头,却见一整条街的姑娘带着纱笼在看灯,还有许多和他一般大的年轻人在旁指指点点,连忙大惊道:“你们别闹了,堂兄给你们赔罪就是,快让我上去!”
李铭从车窗里伸出一个脑袋,笑嘻嘻地说:“你说我奶奶没有张玄好看,现在一条街都是好看的姑娘,你一个人慢慢看吧。车夫,速速回府!”
李钧见马车果真开始动,连忙扒住车辕不放手,那车夫怕伤到李钧,便不敢再驾车。
顾卿在车里听到李铭说的话,便知道了两个孩子打的什么主意。她给两个孩子一人敲了一个暴栗,又瞪了一眼,连忙吩咐车夫放下车凳,接李钧上来。
那李钧感觉一个集市里的姑娘都在看着被赶下马车的他,又是惊又是羞,还好堂祖母通情达理,没有恼他,放了他上来。
两个孩子见没有整到他,一脸遗憾的表情。李钧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这两个孩子这般捉弄他,他未免有些难过,他是憨直人,不会说话,只好一个人坐在车子的角落里,对着车子生闷气。
“锐儿,铭儿,去给堂兄道歉。”顾卿板下脸,对两个孩子喝道:“你堂兄说的是事实,虽然会让人难受,却并没有真伤到人。你们二人明知你堂兄有疾,却把你堂兄丢在女人堆里,这才真是伤害到别人!”
两孩子被顾卿骂的满脸通红,老老实实地给李钧道歉
李钧比两孩子的脸还红,连忙说着是我的错,我不好之类的话,不停的摇手。
顾卿见李钧脸红成这个样子,也叹了口气。
她也曾提醒过这孩子说话注意下方式,结果也不知道是他本性倔强还是怎么地,虽然他也听了,也受了,可是下次说话时,还是会噎死人。
他是真的不知道“委婉”为何物的。
这样的性格,真的不适合当官啊。等他考过了春试,还是劝他得了个功名就回乡吧,否则真会惹祸上身。
汾州,羯人部落。
今日是正月十五,往日里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和府中老小一起用完晚饭,在家中祭祀之后,一起在东城看看灯火。
而如今,他只能让苏鲁克搀扶着他,对着月亮拜一拜。
“李大人,你们也拜月吗?”
“是,我们也拜月。不但正月十五拜月,七月十五我们也会拜月。”
“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月亮还总是那个让人欢喜的月亮。”
“是啊,月亮还是那个月亮。”
不知府中大小过的可好,母亲有没有操劳到,可会为他担心。
李茂已经可以勉强下地,今日早上他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之声,再一问图尔库大叔,原来是羯人在新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要举行“拜月”,羯人的男女老幼都在为此准备。
他憋在屋里,听到外面音乐和欢闹的声音一阵高,一阵低的传来,今日又是上元佳节,他心中揣着许多事,实在无法安稳,便让苏鲁克带着他到外面看一看。
李茂出了帐篷,看见羯人的帐篷之间点着一堆篝火,所有男女聚在火堆之旁,跳舞唱歌,极尽欢乐。
李茂心想:‘这羯人虽然一日过的不如一日,草场也渐渐被汉人吞没,可该欢笑的时候,还是要欢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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