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音乐是毫无止境的,不要说古典乐曲的数量浩如星辰,哪怕一辈子只弹一首曲子,也永远没人敢说自己弹到了无可挑剔,完美无缺的地步。这个行业不进则退,人在其中就只能埋头向前,毫无放松的余地。
可是蒋一清知道她别无选择。
命运是在她六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改变了的。
那天他们全家在斐济度假,她还不太会游泳,又一直要赖在海里玩,她哥哥就只能陪她在水里泡着,保护她。
当天晚上回去,他就发起了高烧。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蒋一清就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一连病了很多天,在斐济的医院里越治越严重。直到他们回到了美国的家里,去过所有能去的医院以后,她才比哥哥本人还要惊恐万分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听不见了。
在那之前,她的哥哥蒋一澈是毋庸置疑的小提琴天才,是那种天生就有绝对音感,敲一下玻杯都能听出音高的天才。当年他六岁开独奏音乐会,十岁跟交响乐团合作大型协奏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一个人身上,几乎是卯足了全家的力气要把他培养成世界一流的小提琴家。人人只把蒋一清当做一个年纪幼小的洋娃娃那样宠着,学琴的时候,听她弹琴的人还没有给她拍照的人积极,她落得一个开心自在。
但那以后,一切就变了。
并没有人逼她,是她自己决定要好好学钢琴的。虽然她知道自己资质远远比不上哥哥,一辈子都达不到他可能达到的高度,但是她觉得自己有义务要成为一个音乐家,为了蒋家一向的传统,也为了他。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鲜花和掌声都是从哥哥那里偷来的,永远也还不清。
所以当蒋一澈被她说服决定要考虑来中国发展的时候,她高兴之余其实万分忐忑,觉得他万一不成功,都是她的错。而蒋一澈回美国时,她居然又有些如释重负。
回到那个他比较熟悉的环境里,可能对他会更好吧,虽然她一个人有点寂寞。
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缘故,最近蒋一清老是忍不住想找陆晚云。
蒋一清觉得陆晚云是个很妙的人。
比如她本来是邀请陆晚云周六来家里参加一个派对的,陆晚云一开始有点犹豫,但是她一说“会来很多人,我怕一个人招呼不周,想麻烦你来陪陪我”,陆晚云就立刻答应了。
陆晚云下午到时候,还带了很多吃的:一只烤鸡,封在冰盒里的金枪鱼,自己做的一大块提拉米苏,还有一箱马□□葡萄。
她一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见蒋一清正在做s,就过来帮她切水果。
“哎呀你快别动了。”蒋一清赶紧拦住她,“哪有让客人带那么多吃的,还让客人干活的道理。”
陆晚云笑笑:“我闲着也是无聊,不如陪陪你。”
“我会做的也就是各种酒了,剩下的菜都要等着王阿姨做,你让我发挥一下吧。”
陆晚云还是不为所动,蒋一清只好抢她手里的苹果:“被我哥哥知道了他又要说我没礼貌了。”
陆晚云于是不再坚持,洗了洗手问:“今天为什么忽然要开派对?有什么喜事?”
蒋一清笑,“也没什么,就是快开学了,大家决定最后疯狂一把。正好我家有地方,就来我家了。”
陆晚云也笑笑,“都是你们学校的老师?”
“嗯。”
“你才当了一年客座教授,就跟大家混得这么熟,好羡慕。”
蒋一清嘿嘿一乐,“是大家看我年纪小,照顾我。”
不一会儿就有客人到了,陆晚云把蒋一清推出去,“你快去招待客人,这儿我来弄。”
蒋一清不再跟她客气,说了声谢谢就去客厅里跟来的同事聊天了。
几分钟以后,陆晚云就捧着超大玻璃碗装的s厅了,“刚做好,大家先喝着,我再去弄。”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又要回厨房。
蒋一清怎么好意思让她在厨房里忙活,赶紧立刻抓住她:“别走。这位是我同事李老师的女朋友kelly,她听说你今天来了,一直想认识你。”
“认识我?”陆晚云一脸莫名的惊讶。
“是啊。”那个叫kelly的女孩子主动转过身来向陆晚云伸出一只手,“百闻不如一见啊晚云,你的声音比广播里还好听。”
陆晚云抓住她手握了握,“过奖了。”
蒋一清给大家都倒了酒说:“kelly听说你在这里可高兴了呢。”
“是吗?”陆晚云莞尔一笑,“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kelly也笑,“怎么敢说效劳。我是蝴蝶音乐的,你知道我们的app吧?”
“当然。音乐届的谁不知道你们呀,做得这么好。”
“我们现在正在推一批驻站主播,所以一听到你在这里我就激动了,如果能把你请到我们平台上做古典音乐的专题栏目可就太好了呀。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赏脸?”
陆晚云还是有礼地笑着,“我哪有那么大本事,一个节目做了那么久了,怕赶不上你们的思路呢。”
kelly说,“你太谦虚了,谁不知道‘云上的古典’在都市频道多受欢迎啊。我们这里只会更加简单,都是录播的节目,虽然有编导团队,但是在古典这个领域,肯定是你的话语权比较大。”
“你们那边肯定都是专业人才,我怎么好班门弄斧。”
蒋一清见陆晚云一直在谦虚地绕弯子,不禁有点着急,插话说,“kelly他们那边挺靠谱的,我们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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