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职高,会陆陆续续上来不少外校的学生,因此车厢内拥挤,直到林村下去一拨人,才能轮到邹茵有座位。
林村在水头村的前一站,这一带姓陈和姓林都是大姓,那个叫林彦的男生就是在这一站下的车。但他并不属于林村的人,只是祖宅在这里,听说一直随父母在外地,回来只是为了考个试然后出国。
周五回家的学生多,通常他会站在车厢的尾端,邹茵挤在中部。车到林村站时他先下去,路过邹茵的身旁,会用低醇的嗓音说一声:“同学,让让。”
声音清楚而好听,带着一点冷漠的疏离。他有一米八五的身高,邹茵只有一米六三,不知道为何却有种错觉,好像他的声音就压在她的头顶似的。每当这时候邹茵就会往车窗边倾一倾,好腾出空间来。等到他过去,又会忍不住地瞥一眼,但他站在车门口,清宽的肩膀上搭着个,并无有什么表情。
林彦理着干净清爽的短发,五官很正,大长腿,走路时喜欢蹙着眉宇像在思考。这几乎就符合邹茵心中对男生的喜欢标准,但他对人的态度似乎很冷漠,在学校里除了几个一起打篮球的男生,基本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与谁多交道。
只是没想到的是,在那年高考结束后的有一天,竟然会在学校的实验楼下再看到林彦。
六月中旬的南方一场雨说下就下,那天林彦穿着浅灰的短袖和长短裤,瘦瘦长长的,十分清逸。看见邹茵过来,便瞥了眼她手上的伞,问:“你带伞了吗?借我走一段。”
他用“你带伞了吗”,这种口气好像和她并不陌生似的——因为下雨而在这里等她——尽管此前从没有交集。
明明邹茵的手上都已经拿着伞了。
……
大雨哗啦呼啦,打在伞面上溅起一片雾水朦胧,伞下的空间就被反衬得奇异安静。
邹茵并不是个忸怩的女生,她在班里人缘一向很好,并不与谁特别亲热,也并不与谁显得生分。但还从没与一个男生共撑过伞。水头村的孬仔痞子多,她对他们说话从来都是大声冷气的,从没有过窘迫。那会儿在伞底下,看着林彦近在咫尺的脸庞,却不自觉地有些紧促。
后来他们就互相留了q-q。
林彦说:“你叫邹茵?”
“我听他们这样叫过你。”
“你脑门上的头旋挺可爱。下次坐公交别往中间站,后面没那么挤。”
他开起玩笑来也是温和而疏离,隔着电脑屏幕邹茵和他聊过两次,话并不多,三五分钟才回一次信息,可邹茵每敲一个字却还是心怦怦然的。
那会儿林彦正预备去参加一个游戏联盟的夏令野营,约好了等开学后给她寄军训的照片。只是在一个多月后的网吧里,邹茵的q-q不知道被谁盗走了,后来也就没有了后续。
这个短暂的一段邹茵对谁都没有告诉,包括最好的朋友何惠娟。但在那段时间里,她的心里就像揣着一个开花的小秘密,有时即便是做着很枯燥的事,也会突然觉得有趣地勾一勾嘴角。
因此当手缠金链、刺着纹身的陈勤森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除了在他从摩托车上站起来的瞬间,被他那股冷潇的气场所震慑之外,并没有多余的关注。
2005年的夏天,老旧的586电脑早已被淘汰了好几年,腾-讯家的聊天室和游戏在网吧里迅速火爆,邹茵并不常去网吧,那段时间她正想买一个纽曼的mp3,差不多要三百多元。她算算陈勤森六个人,一人一碗云吞面,再要几打啤酒和花生米小碟,又能多赚小几十块,因此原本打算开始收摊的她,又把东西卸了下来。
摆摊的地方是在村中心一个半弧形的小广场,白天是菜市交易,有时也搭台唱戏,晚上就差不多是夜摊和大排档。姑奶奶在这里摆的时间并不长,从前她都是在护村河畔的小马路,离邹太婆给邹茵留下的小房子比较近,因为宗堂里捐钱修路了,才临时改换到这边,因此邹茵算是头回见到陈勤森这波人。
显见得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吃了,看着邹茵一身白短袖蓝裙子的站在那里,几个小弟不禁戏谑:“阿姑,这个靓妹是不是你女儿?长这么正!”
姑奶奶一辈子没结婚,看晚辈都像看孩子,不因为穿着和举止。和蔼蔼地笑答:“哪里会是。是我妈妈以前东家的孙女儿了,都是同村人,还在一中上学,以后你们路上看见,要多照应她!”
姑奶奶这样的说话方式是很招人喜欢的,混仔们并不纯粹是流氓,你若拿寻常态度大方对他,他对你也就是良人,你若拿怪异眼神闪避,他对你便也妖形劣状。
几个小弟仔们抽着烟,一下子亲和起来:“可以了,这是一定的。”
邹茵也从摊位前抬起头,对他们说:“今天的冰凉粉,我给你们打半价好了。”
她的声音很动听,一直是学校的播音员,柔慢中带点儿糯糯的,很清晰,在傍晚课间十五分钟的朗读,很具有温柔渗入大脑的效力。陈勤森正一手捻着空心钢管,一边拨出去电话,不由抬头瞥了一眼。
电线杆下灯火昏黄,邹茵笑容未泯,便被他的视线捕捉过去。二十二岁的陈勤森,昏暗中他的脸型十分帅气,鼻梁是英挺的,眉目精致,却偏又满带邪气。那股邪气是会把人拽走的,还带着摄人的轻蔑,不能够多看。
邹茵就停了笑容,空洞的收回眼神。
旁的阿弟仔看到,囫囵地打圆场:“你不要看他,我们少保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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