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夔继续在病房守着张白钧, 渚巽回滕雪花家里帮忙。
两人在厨房忙活时,渚巽向滕雪花坦诚,为了找到张白钧的踪迹,她和夔不请自入了这座房子, 滕雪花一点没生气, 心领意会道:“噢!你们看到了我记载的那个山谷的坐标是不是?太谢谢你们了,你们天师肯定能靠法力能定位到张大哥, 我猜那些人设置了结界,你的法力被屏蔽了,是不是?”
她猜得一点不错,果然是个相当聪明的女孩。
渚巽和她聊着天,一场大战后, 她需要缓和放松地跟谁聊聊。
“你打算出国读书?”渚巽随口问。
滕雪花点头:“本来打算走读书这条路出去的,拿学生签证,不过那些人杀了我爷爷,肯定也不会放过我,我打算先躲到沿海去,再直接走投资移民的路子,到了那边,再慢慢做打算。”
渚巽赞道:“你很不一样。”
“怎么说?”滕雪花微笑道,她的笑容清冷而含蓄,人如其名,是来自冬日的美人。
渚巽有点无法想象她大笑的样子。
渚巽思考着打了个比方:“你像那些天师世家出身的大家闺秀。”
滕雪花听到大家闺秀一词,挑起双眉,似乎十分惊讶。
“谢谢,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实际上我完全当不起,我只是个小地方出来的穷丫头。”她说。
渚巽想到她用的手包,表情一言难尽,还有点欲言又止。
滕雪花马上理解了她的意思,说:“哎,小时候的确是穷丫头,住破房子里,家里杀虫杀老鼠,死了一地脏东西,我吓得又哭又叫,到现在还是童年阴影。”
她为渚巽解释了下她的家庭情况。
出乎意料,滕雪花和滕保翁并无血缘关系,她爸爸是被滕保翁抱养来的弃婴,在她小时候就抛下她走了,她母亲则背井离乡去了外省,再没回来过。滕雪花九岁那年,跟着她的叔叔婶婶一起生活,她叔叔是滕保翁的亲生儿子。
滕雪花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破旧的儿童文学书,名叫木偶海蒂历险记。
“我妈妈给我买的,我小时候很喜欢看,看了一遍又一遍,还到处找娃娃找针线和碎布头,要给娃娃做小衣服,结果剪坏了婶婶织的一匹好布,被打了一顿,还三天不给饭吃,我差点饿死,跑到了爷爷那里,之后我就不跟他们住了,那年我十三岁。”滕雪花回忆道。
渚巽静静地聆听。厨房里煮粥的锅冒出干净的白汽。
滕雪花正在敞开自己心扉,明明看起来不是能随意对人敞开心扉的类型。
渚巽有种敏锐的直觉,滕雪花马上要离开这片土地,所以朝一个身边能够得着的陌生人倾诉,近乎谢幕总结,作为对这里的告别仪式。
“渚天师,你来自大城市,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出生在小地方,却和这里格格不入,又几乎花了我从小到大所有的时间去对抗这样的格格不入,我已经筋疲力竭了。”滕雪花说。
渚巽理解了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往事,微笑道:“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厉害。”
她虽为无明之魔,这一世身为凡人,却是一名孤儿,被拾荒者养育长大,就人类社会而言,她一开始便处于底层。但渚巽本人从未自觉卑下,她也不认为自己父亲卑下。
拾荒者清理的是人类腌臜物欲的产物,做垃圾分类和回收工作,让世界变得整洁有序,本质上大利于环保。没有他们,人类将被自己制造的垃圾臭味淹没,也无法维持种种精致虚幻的日常细节,如果有谁瞧不起拾荒者,那么他就是一个愚昧无知的人。
他们回到医院里,夔扶着张白钧坐了起来,张白钧两眼直直地盯着白粥,上面撒了些腌萝卜丁,他拿起勺子,幸福地开始狼吞虎咽。
“大妹子,你手艺太好了!”张白钧夸赞。滕雪花露齿而笑,很是开心。
为了滕雪花的安全,渚巽决定先送她去车站。
她们回滕雪花家收拾行李的时候,遇到了点小麻烦,一对中年夫妻气势汹汹地堵在滕雪花家门口,要求她把滕保翁的遗产吐出来,他们叽哩哇啦的,不断责骂她私吞了滕保翁留下来的那些钱,那个女人骂得尤其恶毒。
渚巽听不得这些,脸色立刻冷下来,请他们滚得远远的,否则她会教训他们。
那个女人非但不怕,反而像被戳了痛脚的蚂蚱,一蹦三丈,高声辱骂渚巽,说她是滕雪花的同类,管别人家务事不得好死云云,并且翻来覆去地用“狐狸精”“勾三搭四”这种字眼骂滕雪花。
滕雪花脸上没什么表情,云淡风轻的,似乎对这些羞辱已经驾轻就熟。
“爷爷为什么把遗产全部给我,你们难道心里不清楚?不服气,就请律师告我吧。”她话说得很平和,却将那个女人噎了个半死。
那中年人神色阴阴的,不怀好意,对滕雪花说:“你今天哪里也别想去。”
渚巽终于按捺不住了,冷笑道:“都滚开!否则我动手了!”
中年夫妻气焰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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