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要件衣服或裙子穿,结果男人给我带来了一身粉色蓬蓬纱裙。
我穿上身,泡泡袖,大裙摆,层层粉纱蓬起来,让我感觉自己像是立在音乐盒或者生日蛋糕顶端的装饰小人儿,和我现在的处境一样充满戏剧性。
不过好在内侧布料滑溜溜蛮舒服的。我穿着纱裙,从玻璃门钻出脑袋,男人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我问:“……那个,林医生今天也不来嘛?”
他淡淡地答:“不来。你不需要每天换药了。”
我问:“那……我滴一滴血到杯子里,然后放到门口,你自己来拿好不好?”
“不好。”他一口回绝,“我喜欢昨天那样新鲜的。”
“可……”可是我怕被你控制不住掐死,或着被咬破血管吸干抹净,或者……总之死很惨。
他睁开休息的双眸,瞅一眼门缝后的我:“新鲜的真的,很不一样。”他的声音难得有点柔和,浸了丝蛊惑的意味,重复强调,“很美味。”
我摸摸脖子上青红微肿的指痕,撇撇嘴,心想喝个血还挑剔。
“这样吧。”男人立起身子,从沙发,踱到玻璃门前,我吓得赶紧把玻璃门缝给关紧了。男人却路过玻璃门,径直走到了大床面前。
他伸手按下床头的开关。机关“咯吱咯吱”响动,铁链“哗啦啦”垂落下来,男人执起链条下端的铁环,大拇指在铁面上轻轻摩挲,另只手对我招一招:“你过来。”
铁链看得我就很惊悚。见我固执不动,男人又道:“不是锁你,是锁我。”
把他,用铁链锁起来?我犹犹疑疑地,再次把玻璃门打开一个小缝:“你不怕我把你锁起来跑了嘛?”
铁链发出金属碰撞的铮铮响声,男人笑笑:“你倒可以试试。先过来。”
我慢吞吞走出玻璃门,慢吞吞挪上前。男人坐到床上,左手腕在铁环上一磕就套了上去,右手腕也同样,然后将双手举到我面前,很平静:“把钥匙抽出来。”
我垂下头,仔细看看,铁环侧面各插有一枚别针大小的精细钥匙,一一抽出来,手铐发出“喀”的一响后就死锁了。
我把钥匙扔到身后的地板上。
男人悠悠靠在床头,双手被铐住,却显得轻松了不少的样子,他直视着我:“这样我不会伤到你了,给我一滴血,好不好。”
我意外的没有把他打一顿然后逼他交出出门通行钥匙之类的。
我意外的很包子地“哦”了一声,然后用细针管划破一点指尖。
我意外的很听话的把悬着血滴的手指,一点一点抬起来,一寸一寸凑到他面前。
与什么有关又与什么无关呢?被禁锢的人,却还是占有完全的主动权。
血在指尖凝成一个小珠儿,映在男人渐渐沉郁的眼底,翻起更浓稠的漩涡。
我故意将那血珠凑在男人鼻尖前面,诱惑地晃一晃,男人的瞳孔急剧收缩,微一仰头张口咬住了指尖。
男人睫毛垂在浅红色的下眼帘上,脸上泛起有血气红晕,呼吸渐渐急促。
没有联系,只是突然想起人说,母亲的乳汁是血液化成的,以血乳换孩子日日饱腹,十分伟大。
而我不伟大,也没什么责任感,当男人开始噬咬指尖,有一点疼痛时,我便迅速抽回了手指,并向后撤了一大步。
男人想跟着向前追,但铁链禁锢住双手无法实施,男人只挣了一下,很快平静下来。再睁开眼睛,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只是仍在大口大口呼吸着。
男人靠回到床头,没有看我,注视着我身后的高处,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一个月。”
我揉揉耳朵:“一个月,什么一个月?”
“你之前问我要囚禁你多久,一个月。”男人仰着头,灯光从侧面打下来,下巴中心的一道浅痕与脖子线条完美连接,路过喉结起伏的轮廓。那喉结滑动一下,男人又开口:“我之前没有固定的血液品类,也不会每天都依赖血液,我一直控制着,不愿上瘾。所以,突然碰上适合的血液时成瘾感格外强烈,一时无法自控。”
“餍客大都视自己为更高级的人种,认为这是一种进化,所以不愿意改变。但其实不是的,这不是进化,只是一种非正常。回到正常总归是好的。我有之前的经验,可以淡化戒掉瘾感,给我一个月。”
“如果我这种强烈适应的依赖感都可以戒掉,那么意味着所有餍客也可以做到,只要他们愿意去尝试。有少部分餍客内心无法接受吸取血液,他们在成瘾与自责中草草度过余生,十分可惜。”
我站在一旁,突然感到内心复杂。他是坏人,却又给我说了这样一番话,显得有点责任感,有点担当,不是彻头彻尾的坏了,这样更令我不舒服。但我共情心理发作,忍不住问:“可是,餍客不都是需要每天几滴血嘛?你不会发狂或者死掉什么的吧……”
他斜了我一眼,视线继续飘回我身后的墙壁,墙壁怎么就那么好看呢?他悠悠说:“所以才要留你一个月。”
接下来,男人在每天一小滴后,开始隔一天喝一滴血。他每次把手腕用铁链禁锢好,然后很浅地舔过我的手指,努力不去咬它。在我撤开手指后,他也很快恢复平常,但我知道,我的血对他诱惑力还是相当大的,每次我点破指尖,血珠儿渗出来时,他的眼神都馋的仿佛发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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