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自问自己一点都不傻,那屋子里闹鬼,谁去谁倒霉!虽然她想住新屋子,但是也得有命住不是?
“不去不去了,那是用你爸的钱盖的屋子,奶和你爷怎么好意思一直住着?你爸是长兄,你二叔三叔家蹭蹭光也就好了,没道理一直都让你二叔三叔家住新宅子,让你们家住旧宅。你们赶紧搬,不行的话我让你二婶三婶也过来帮忙,都是一家人,不必那么客气。”
苏老太答应的干脆利落,心里的算盘却打得噼里啪啦响。那新院子里太过邪性,就算她占住也没办法住,还不如将苏建国一家送进去。若是苏建国一家出了事,那屋子迟早是她的,大不了她多花点钱去隔壁县请一个真正有本事的道士来抓鬼,至于苏建国出不出事,反正苏建国又不是她生的,关她啥事?
若是苏建国一家住进去平安无事,那她大不了豁下脸皮再把新宅子要回来,苏建国这人向来耳根子软,她哭上两声就解决问题了。
不料苏禾却开口说道:“既然奶都这样说了,那我们还是写一张条子吧,将今天奶答应的全都写进去,省得日后再生出事端来。”
见苏老太的脸色垮下来,苏禾故意道:“奶是个明白人,知道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不然因为一些扯不清的东西很容易坏了亲戚感情。还是写一张条子保险,反正我写一张条子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让我妈去把村长请来做个见证,当着村长和邻里的面,我们把手印摁了,以后若是有什么扯皮不清的糊涂事,那拿着条子好歹有个说理的地方。”
苏老太:“……”咋还要写条子呢?
苏老太最担心的就是,若是真的写了条子,她是不是就再也没机会住宽敞明亮的新宅子了?可如若是不写条子,苏禾这怀坯子定然不会同意搬家,到时候他们全家都得跟着遭殃。
“禾丫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写什么条子”苏老太咬牙装出一副慈祥的模样,攥成拳头的手有些抖。
苏禾皮笑肉不笑,“奶骗我的事情可多了,奶骗我给小姑打了这么多年的洗脚水,奶还骗我说让小姑顶替我去念大学呢。若不是我机灵点,现在指不定被奶你给骗到那个山旮旯里嫁给了二愣子。我们还是写条子吧,比起说话从来不算数的奶你来,我还是相信伟人,相信我们国家的法律!”
苏老太被说了一个没脸,当下也有了三分恼意,摆手道:“闭上你的破嘴,不就是念了几天书吗你家那新宅子盖得晦气,白让我住都不住,赶紧签了那什么劳什子的破条子,今晚就搬着你们家的破烂到新宅子去,老婆子我还是觉得自己的老屋住着舒坦。”
从苏老太口中听到‘晦气’两个字,李淑芬脊背一僵,吓得在三九天里生出一身冷汗来,她连忙给苏禾递眼色,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禾丫头,那新宅子里面闹鬼,咱不能去住!要不咱同你奶说说,将原本他们住的那两间屋子腾出来,让雪来和咱挤挤?”
苏禾摇头,没有再多同李淑芬进行眼神交流,而是拎着那口鼎锅和那只山猪崽子往破旧的院子里走去。
里拿出她用一个多月的工钱买到的那只英雄牌钢笔,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红旗本来,将笔帽摘下,唰唰落笔,四五分钟的时间,一张条条框框都严丝合缝的‘合同’就出现在了她的笔下。
李淑芬知道苏禾是个有主意的,在苏禾没有考上大学前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并不像其它人家的闺女一样事事都听家里大人的话,现在苏禾在龙城念了大学,刚回到家时一言不合就要同家里断了联系,而她就这么一个闺女,若是连闺女都守不住,那她和苏建国老了之后谁来养老?
苏建国被老苏家连篇累牍的谎话蒙了心,她却没有,就算那些侄子侄女再亲,那能有自家闺女贴心?就算苏禾现在已经不听她的话了,那也晓得回家给她带大团结,苏建国一直都放在心窝窝里疼的侄女何时给过她半毛钱?
一边是对闹鬼的畏惧,一边是对新宅子的向往与自家闺女的坚持,李淑芬犹豫再三后,最终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行,妈去唤来村长。只是按道理说,这房契地契的转让应当是摆宴请客的,怎么着也应当人证人吃一顿,咱家该怎么摆?”
这一大家子人在那院子里住了那么长时间都没出事,现如今突然出了事肯定不是屋子的问题,说不定是苏家人作恶太多遭天谴了呢!
苏禾掂了掂手里的山猪崽子,同李淑芬道:“拿它摆!”
被苏禾拎回家的山猪崽子是那么多头猪崽子里最肥硕壮实的一头,剔去皮毛骨血之后,留下来的肉少说也有十几斤,足够烧一桌子肉菜了。
众人这才发现了苏禾手里拎着的那口‘破锅’和那头山猪崽子。
与肥硕的山猪崽子相比,压根没人会将鼎锅当回事,苏禾可以清晰地听到众人嘶溜口水的声音,虽然现在能花钱买到肉了,但是一般人家哪舍得花那个冤枉钱?家家户户都抠抠索索的,逢年过节买上半斤肉就能吃大半个月,烧肉时攒下的猪油还能再炒十天半月的菜用。
“这一头山猪崽子若是做成腌肉,放到寻常人家里能够吃大半年!”
不少人心里都打起了小九九,苏老太自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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