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氏抓起筷子往杜仲德身上砸:“老二,你敢忤逆我。”
“我没有啊,你不给丰娘脸,我也不要她要这个脸啊,不是听你的嘛。”说着,扯了燕然,扭头就走,丰娘随后紧跟,英睿跑过来,牵着燕然另一只,一家人就这么出了门。
“没法活了----”丁氏刚刚想嚎一嗓子,被黄氏一把捂住了嘴:
“娘,今儿过年,得喜庆些。”
黄氏心里恼恨徐氏,她现在有钱也不敢穿,一是怕婆婆看出来,二就是怕徐氏抢夺,一个院子住了七八年,妯娌什么德行,她门儿清。
丁氏好容易憋住了,却还是把丰娘骂了又骂,黄氏心里挺不舒服,过年都不得安生。
杜伯俭心里也特别不得劲,自己花了二三百两的银子,弄了个秀才的名头,一个月也才挣五百钱,二弟也就考了个试,花了十两银子不到,竟然和他挣的一样多,而且,东家还比他的厚道,给吃给穿,连老婆孩子都跟着沾光,一家子光鲜亮丽的,让他嫉妒地发狂。
杜伯俭随即追到了村东头,沉着脸训二弟:“这日子没发过了,仲德,娘还在呢,你怎么能藏私财?”
“大哥,别忘了你把我分家出来,我孝顺娘,那是心意,给自己留点,那是应该。”
杜伯俭没想到杜仲德连口才都犀利了,一句话把他堵得差点没憋死。
杜伯俭还要罗嗦,杜仲德问他:“咱们不去祠堂祭祖吗?再晚,就赶不上时辰了。”
杜伯俭只好压着气,带着兄弟去杜家庄。
往年都是杜仲德赶着驴车,丁氏和徐氏坐上面,还有杜伯俭的小女儿杜燕琴,今年,是丁氏和丰娘带着燕然坐上面。
徐氏没想到自己竟然得步行,她看了看脚上的绣花软鞋。
杜伯俭瞪了丰娘一眼,杜仲德道:“这驴分给我了,娘该坐,丰娘也该的。”
杜伯俭站着不动,丁氏也拿眼睛瞪着杜仲德。
杜仲德抬头望天,谁也不理,他以前顾忌太多,这样也怕,那样也怕,碰上这样的事情,觉得耽误时辰不好,总是忍让,把这些人惯出毛病了。
丁氏没想到杜仲德竟然把她不当回事,她从驴车上爬下来:“我不坐了,走也能走到,哼。”
杜仲德劝道:“娘,你这是和谁置气呢”
“不行,我不稀得和她坐一起。”
杜仲德脸色很难看,沉默半天,把杜英睿抱起来放到驴车上:“那就算了,你跟大哥一起吧。”说完鞭子在驴背上轻轻一拍,走了。
丁氏“哎,哎”了两声,见杜仲德不理,反而没了办法,过年呢,她总不能破口大骂吧胡家庄的人把她一家赶走都可能。
杜伯俭只好从村里雇车,大过年的,就是给钱也没人愿意,问了好几家,最后村子里的光棍胡小四要了平日五倍的价钱,才算点了头。
七大爷又重新做了族长,杜伯俭到了杜家庄,一看情形便乖乖闭嘴没告状----他认为,七大爷已经被丰娘收买了。
丰娘这一冬天,让杜德广挣了钱,还带回点心猪头肉等好些年货,七大爷看杜仲德的眼光,满是慈爱。
杜伯俭这一天,忍得差点内伤了。
杜仲德根本不看杜伯俭,反正,自己再好也落不下,还不如就这样了。
燕然刚开始还不明白娘亲为何这么高调,回来的时候忽然想通了,自己家分出来,日子一天天好过,总有超过老院子的那一天,与其这么窝着,不如一开始便挺直了腰杆,不然,今后的日子处处被人掣肘,没有穷死,也会窝囊死。
杜家,初二还是有亲戚要走,本来就挺忙的,张财主还插了一脚,让正月初四去他家。以往,正月初四都是去丁家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丁氏不待见杜仲德,丁家舅爷也不待见这个外甥,每次看到杜仲德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杜仲德和丰娘刚好有借口不去丁家,丁氏算是找到借口,把杜仲德好一顿臭骂。
燕然没有跟着父亲,也不知道祖母是怎么骂的,反正,爹爹回来,给娘亲学舌,说被骂了足足半时辰,可他的脸上,却是轻松和笑容,看来,他抗打击的能力是愈发的强,可以把老娘的谩骂当耳旁风了。
杜家人忙忙活活走亲戚,王家人逃荒过来,举目无亲,可就太有空闲,到了初五,王力刚干脆换了旧衣服,想要上山打柴去,被崔氏拉住了:“不出五,干活要穷一辈子的。”
“哎呀,我睡了五天了,浑身骨头都疼呢,你就让我活动活动。”
“你就是打了柴,也没地儿卖去,明天再说吧。”
初六早晨,杜仲德套了驴车,要把剩下那点鸡粪猪粪运到地里。王力刚见了,跑来帮忙,把地里的粪堆,用铁锨铲了均匀撒开,第二天,杜仲德拉着犁,把农家肥全都翻到土下面,只等天气暖和,春雨之后,便可播种。
接下来两天,杜仲德把茅粪挑到麦田,浇在麦子垄上,五亩地,这些肥根本不够,他还弄了很多猪粪,这片地太贫瘠,以前的佃户说过,只能种荞麦,杜仲德还是有些不服气,种的时候就把家里攒下的猪粪鸡粪全做了底粪,现在又来一次追肥,只希望麦子能有个好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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