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高明。奶婆婆赵氏自然是盼着她回家来挑男娃娃。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辈子。杨狗蛋不依不饶不肯走,穿帮就是这片刻的事情,真划不来。
在医馆里待了两盏茶的功夫,期间接待了一个看诊的女人,之后银豆收拾东西,跟徒弟说,“我回家去了,你们好好守着。”
“师傅放心吧。周东家前些日子给咱们医馆送来的看门狗厉害的很,没人敢搅缠。”紫草和桃花杏花拍着胸脯保证。
银豆收拾好,套上几天前赵氏给她缝制的狼皮袄子,牵着毛驴出了门,石台子上的杨狗蛋大概等的有些久,仿佛变成了一块石头,头顶上肩膀上都堆了薄薄的雪。
又下雪了。
“喂!你冻成石头了?走呀。”银豆担心他冻坏,忙喊,“起来走!”
石头慢悠悠转身,慢悠悠起来,牵着驴慢悠悠走过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走。”
两人骑着毛驴出杨柳镇,银豆心情被过继的事情搅得有点糟,路上和杨狗蛋一句话都没说。
话本来不多的杨狗蛋也着急了,问,“你咋了?遇上啥事了嘛?”
银豆摇摇头,大人的事情他一个少年娃是不会懂的。
狗蛋绷着脸说,“银豆,要是有人欺负你,你要跟我说呀,我看我婶子面上一定不会饶他!”
“啊哟,人人都晓得我有个徒手撕狼的十二叔,谁还敢惹我呀。”
银豆暗笑他少年老成,做什么都打着婶子的旗号,其实她隐约也能感觉到,杨狗蛋平时一副看她不顺眼的样子,其实心里是愿意和她交流并且亲近的,只是作为长辈十二叔,他屁大个娃娃拉不下那张脸而已。
“说的也是。”狗蛋也笑了,笑一笑又绷着脸问,“那你为啥不高兴?”
银豆切的一声,“我说了你能懂?”
“能呀,我为啥不懂。”狗蛋撇撇嘴,“你这是瞧不起我吗?”
“哎那我可不敢。”银豆想了想,说给他听,“你晓得吧,最近族里让我给杨顺田选后人(儿子)呢。”
“哦,这事情我晓得,”杨狗蛋的表情似乎黯了一下,“你不是说要守寡嘛,守寡肯定要给田娃寻个将来掌家的人,这是....好事情呀。”
“好个屁。”银豆说,“我一点也不愿意。”
狗蛋摸摸后脑勺,“为啥嘛?”
“我嫌麻烦呀。又不是自己的亲娃娃,养着没意思。”银豆长长叹口气,掩盖了最真实的原因,只说,“不是亲生的,离着心呢。”
狗蛋大眼眨巴眨巴,说,“那你.....啥意思?要自己生呀?”
银豆气结,“你糊涂?我自己生,我咋生?我找谁跟我生?你碎娃娃啥都不懂,胡说啥呢!”
这个话题多少有些尴尬,狗蛋听着不好意思,他也快十六岁了,有啥不明白的,这小娃娃当然是要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才能生的嘛。他脸色微红,心跳的也比往常快一点点。还好天气阴沉,看不太明显,柳银豆也没在意。可是银豆总瞧不起他这又瞧不起他那的让人不甘心,便说,“我有啥不明白的,我.....我....啥都明白。”
柳银豆看他那副窘迫样,噗嗤一笑,再没有逗他。杨狗蛋要是被惹恼了,指不定还怎么闹呢。
两人一路结伴回家。到村口分道扬镳。银豆进了家门,家里果然有个头发枯黄的熟脸女人领着几个娃娃等她。见了面,虔诚地跟她打招呼,“啊哟,她婶子回来了?”
银豆听见这声音就有点燥,不是针对谁,而是她对过继这件事情的忍耐快到极限了。
赵氏从窑屋出来,说,“银豆呀,身上都是雪沫子,拍打拍打,快进来吃饭。”
赵氏给银豆做了麻食(猫耳朵),白面高粱面和在一起揪成小疙瘩,搓成猫耳大的小卷卷,和白菜葱末芫荽肉片子烩上一锅,大冷天里冒着热气,吃起来从头到脚都舒坦。
银豆进了中窑,盘腿坐在炕上,吃面喝汤,炕下面站着一排面黄肌瘦的男娃娃,唆着手指流口水。
“你们吃饭没?”银豆转头问他们。也不晓得是不是杨狗蛋上次救命这事带来些影响,她现在对男娃娃的排斥似乎没有从前那么严重了。
“婶子,俺们吃过了。”稍大一点的那个说。
“哦。”银豆吃面下菜,又夹起赵氏放在炕桌上的一盘子卤肉。她们最近的生活越来越好了。杨家湾的普通人家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闻见肉味。
“婶子,俺们没吃饱。”另一个小一点的没忍住,用手背擦了流出来的口水,
银豆放下筷子,看着这一排儿子娃(小男孩),问赵氏,“奶奶,既然来了,就招待着吃吧。”
赵氏乐呵呵地点头,麻食面做的不少,够他们吃的,此刻无非就等着银豆点头。她心软,银豆也心软,最近家里天天来瘦不拉几的碎脑娃娃,她看着心里喜欢,到晚上等着银豆挑,银豆吃的时候,顺带给这些娃娃们也做上一点,也好让人都晓得,家里虽然没有男人,可日子过得很宽裕,将来无论谁过继给杨田娃当儿,都能享福呢。
带娃娃来的那女人也很自觉,帮着赵氏一起搓麻食,浇着烩汤端上来,几个黑黝黝的小脑袋凑在一起西里呼噜吃的很香。
银豆问依旧站在炕下的搓着衣襟的女人,“你吃没?没吃也吃点。”
女人舔着脸笑,咽了咽唾沫,“我不吃了,我在家里吃过了。”
银豆没说什么,吃完饭,就跟女人谈。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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