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的公公是机床厂一车间快要退休的职工。
思想政治课老师的丈夫是机床厂财务科副科长。
就厂里谁家有点儿风吹草动的破事儿,全厂迅速都传遍了。
陈嘉以前每次“正常的缺课”,瞿连娣肯定都来电话,但是今天没有电话,为什么今天没打电话过来请假?……邹萍顺手从椅子背上拿了自己外套,弯腰,把在办公室里趿拉着的皮鞋提上脚跟。她一回头,周遥一声不吭转头就跑出去了。
“哎周遥,你去做c,ao!!”邹老师在楼道里嚷了他一句。
全校整齐列队,每个班都散开站成方队,“第七套广播体c,ao”的乐曲响彻大c,ao场。
周遥就在全校师生的眼皮子底下划过去,从他们大队辅导员和好几位老师面前,目中无人狂奔而过,一阵风似的头也不回!
这个秋天很凉,寒风四起,西伯利亚的寒潮来得特别早。
周遥都忘了穿外套,冷风把他的衬衫和毛背心一打就透,后背滚过寒战。他一路疯跑出校门,横穿一条大宽马路,再穿一条小路,然后就是那片胡同区。
几天前,他回家曾经提过这事:陈嘉的爸爸妈妈可能要离婚了,真可怜。
“离婚了?呦……咳。”一阵沉默,摇头。
“孩子跟谁了?”他妈妈俞静之关心了一句。
周遥说:“他一直就是跟妈妈一起住。”
“那就肯定还是跟着他妈妈过了。那,他们家要搬家么?小孩准备转学吗?”俞静之吃着饭,盘桓着又说,“他们家这么复杂情况,你以后……咳,孩子也挺可怜的,但你以后少去他家吧。”
“为什么就少去啊?为什么不能去了。”周遥在碗里捯米饭粒,“陈嘉他爸反正以前也不在家,现在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
“现在跟以前怎么能一样了?”他妈妈说,“你小孩不明白。”
“我就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周遥难得顶个嘴,心里蔫儿有主意的。
“总归会受到影响吧,家庭破裂的,父母整天吵架失和的,这种单亲一方教养出来的,性格多少都会扭曲、孤僻、记恨。”他妈妈搁下筷子,平静地望着他,“就说跟以前不一样的,首先,他现在还叫陈嘉么?他没有改名字吗?”
“你见着人家你叫什么?别喊错了名字,那样不好。”俞静之提醒了一句,年轻啊孩子。
“……”周遥在饭桌上又是一脸懵逼。
他字典里没有这种概念。
他眼眶忽然就酸了,想起嘉嘉,很难受。
“算了,我也并不是那个意思。”周遥妈妈也觉着不忍心了,她也是做老师的,她竟然讲出那些思想觉悟很不正确的话,不知怎么搞的。
她们学院里面,都是一帮搞文艺的,家庭关系复杂的、赶着社会时髦出轨离婚的简直更多,她手底下的本科生研究生都有这类家庭出来的,她并不会因为这些因素,就歧视那些学生,偶尔还劝慰开导两句。怎么一轮到自己儿子交友这事,就会说“你以后少跟那个孩子来往”。
俞静之赶紧收回不讲了:“没事儿,不说了。我也相信你能把握自己,你这孩子心里还是有准数的。你爱跟谁玩儿随你,反正你也……你也不至于误入歧途或者怎样的。”
反正,遥遥也恐怕不能在这里继续念书了。
周遥那时想,陈嘉一定是因为父母分开了,心里多难受啊,所以这段时间都不爱上学了,考试都不来。
俩人之间也比以前疏远,好几天没机会说上一句话,跟以前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他身边混熟的有很多同学,陈嘉永远好像就是一个人。有他走一路时,是两个人;没他在身边,就是一个人。
或者,是因为买不起手风琴啦?
手风琴课在家长们怨声载道之下,还是硬撑着开课了,家里没买乐器的比如陈嘉,就直接缺席音乐课,课都不去了。周遥也再没机会听陈嘉唱歌。
……
周遥跑得比运动会接力还快呢,可能只用了五分钟,这条道他走得太熟了。
大杂院里已经有了进入深秋准备过冬的氛围,许多家都开始储存蜂窝煤。陈嘉家门口窗根下也堆了蜂窝煤,码成整整齐齐。
敲门,没人应答。
没人吭声周遥就扒小窗户。他有心灵感应,虽然好像感受不到屋里多么强大的小宇宙了。
他把那道推拉小窗拨弄开,拼命挤一只眼往屋里瞧。
只看了一眼就吓坏了,吃惊。
“啊——”周遥在门外大喊了两声,赶紧又去敲隔壁那阿姨家门,竟然没人在家。他急得大吼“陈嘉陈嘉——”
他回头就瞧见墙根儿下竖的那根铁钎子,头皮好像热炸了似的“轰”的一声。
他抄起铁钎,用力往门上抡去,连着抡了两下。门上的玻璃在他眼前崩碎成许多片,“哗啦啦”潸然而下……
第18章 幸运
他们班主任邹老师,是紧跟着周遥,从c,ao场所有人眼皮底下跑过去的。
音乐老师周玲正在跟着广播做c,ao呢,眼神随着走:“哎邹老师,你干什么去啊?”
“我去个学生家看看。”邹萍说,“我们班陈嘉又没来上课。”
“陈嘉又没来?”周玲也追过来,“出事啦?”
“我这不就是担心有事儿么……”邹萍没好意思说,她也有第六感的,她第六感每回都目标特准。
“你赶紧的骑我车去!”周玲跟着跑向校门口,顺手把自己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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