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骏闻言不由得一惊,他忙走上前去,瞪着眼睛问道:“余捕头,你……你刚刚说,我们凝脂坊的胭脂……是尊夫人偷的?”
余捕头的脸涨得通红,他叹了口气,对白小楼道:“你先松开,我跟裴公子有话说。”
白小楼见余捕头没先前那样激动了,也就松开了手。
只见余捕头将刀放在了地上,然后冲着裴骏深施一礼,道:“裴公子,实在对不住。您要找的贼……原来就在我家中。今天一大早,我便看见这婆娘在后院挖土。待我过去一看,原来她正要将几个凝脂坊的盒子埋在土里。我知道,她平日里根本不涂脂抹粉的,也不会去买胭脂,便觉得蹊跷。待我逼问了一番,她才全招了。果不其然,那些胭脂水粉,全是她偷来的!”
裴骏不禁有些困惑。虽说这余捕头家不是十分富贵,但买几盒胭脂的闲钱还是有的。他的媳妇怎么会去偷呢?
这时,余捕头又狠狠踢了孙氏一脚。孙氏皱了皱眉,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身为捕头,平生最恨的便是鸡鸣狗盗之徒。没想到,自己的媳妇竟也会做出这种事!”余捕头咬牙切齿道,“裴公子你放心,胭脂的钱,余某一文不差,必定全数奉还。另外,这婆娘的贼手,我也一并奉上!”
说完,他便又要去拿刀。
裴骏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他道:“余捕头,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何苦伤人呢?”
一旁的众人也纷纷道:“是啊,不过就几盒胭脂,还是算了吧……”
可余捕头却将手一挥道:“不行!我身为这平安镇的捕头,保的就是一方平安。如今,我自己家人犯了罪,理应严惩!否则,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再去抓贼?”
这时,地上的孙氏跪着蹭了几步,然后一把抱住了余捕头的腿,痛哭流涕道:“相公……我知错了……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余捕头抬腿又是一脚,将孙氏踢倒在地,又指着她道:“我就问你,平日里我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你想要胭脂水粉,拿钱去买便是了!为何偏偏要去偷?”
人群中的灵芝微微蹙眉——其实,这也是她心中的疑问。刚刚余捕头说了,这孙氏平日是不涂脂抹粉的。也就是说,偷来的胭脂水粉并不是她所需要的东西。再有便是,他们家并不缺钱。她根本没有必要去偷。这个中到底是有什么缘由呢?莫非是……
这时,孙氏抽抽噎噎道:“我说了……可是你不信啊……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忽然就觉得心烦意乱……当时正走到凝脂坊的门口,便鬼使神差地进去偷了盒胭脂。而偷完后……我打开那盒子,闻到胭脂的香味,心中便舒畅了……原本我还以为我是喜欢那胭脂的味道。可后来我发现,我去买来的根本没用用……只有……只有偷来的,对我才有效……于是,在那之后……每次心情不好……我都会去……我发现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众人听闻孙氏的哭诉,皆是一脸茫然。
只有灵芝的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原来……真的被我猜中了……”灵芝低声道。
旁边的杜衡忙问道:“娘子,你猜中什么了?”
灵芝笑了笑,道:“这余捕头的媳妇是得了心病。”
“啊?”杜衡登时瞪大了眼睛,“她……偷东西,也是心病?”
“没错,”灵芝解释道,“她这个病叫偷窃癖。”
所谓偷窃癖是属于意志控制障碍范畴的精神障碍。其表现是反复出现的、无法自制的偷窃行为,虽屡遭惩罚而难于改正。这种偷窃不是为了谋取经济利益,纯粹是出于无法抗拒的内心冲动。
而这个名词对杜衡而言,显然是闻所未闻。他挠了挠头,问道:“娘子,什么是偷窃癖啊?”
灵芝笑着道:“一句两句跟你说不清楚。你只要知道这余捕头的媳妇不是贼,而是病人便是了。”
杜衡倒也没再追问,只急切道:“既然是这样,娘子,你赶紧跟余捕头解释清楚,可别让他真剁了自己媳妇的手啊!”
“放心吧,小郎中,看我的!”
灵芝说完便走出了人群,站在余捕头跟前,道:“余捕头,你冤枉自己的妻子了。她并不是贼。”
余捕头见过灵芝,也听闻过她之前医心病的事迹,不由得心生几分疑惑。
而孙氏听到有人为自己辩解,忙哭着道:“我说一千句,一万句,也没人信啊……可天知道,我真的不是存心要偷那几盒胭脂的……”
灵芝又继续对余捕头道:“你想啊,她平日根本没有涂胭脂水粉的习惯,那些东西对于她来说根本就是无用的。况且,你刚刚也说了,若是想要,完全可以自己买,又干嘛非要偷呢?”
余捕头冷哼一声,道:“所以我才生气,她就是那下贱的人,骨子里就是个贼!”
“你错了……她偷东西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这就说明,她心里是不想做贼的。”灵芝一字一句道。
孙氏抹了把眼泪,忙应声道:“对对对……我心里并不想偷东西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像着了魔一样……”
灵芝蹲下身,将孙氏扶了起来,接着用安抚人心的语气道:“你的感受,我都懂。听我说,你并没有着魔,只是心里得了病。放心,有我在,一定会帮你把病治好的。”
余捕头闻言,疑惑道:“杜家小娘子,你是说……这婆娘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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