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厉振华听不懂越南话,黎怀南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永叔昨天都跟我说了,他以前见过厉先生……在军舰上。那次他杀了我们好多人呢,你不怕他吗?”
“那时候打仗嘛,没有办法的!”阮文孝忍不住为厉振华辩解,“他的老婆孩子不是也被我们杀了吗?”
“真的?”黎怀南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匆匆地望了一眼旁边高大的男人,“怪不得他那么恨我们……我和永叔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呢,你以后都要跟着他吗?”
“嗯。”阮文孝点点头,“他救过我很多次,又对我很好,所以……”不知道为什么,说起这些他竟然有些害羞,当下话题一转,“不要担心,厉处长说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唉,中国人会救你,可不会救我和永叔。”黎怀南有些沮丧地说。
“不会的,覃政委他们都是好人,应该也会把你们带回去的。”阮文孝宽慰他。
黎怀南摇摇头,“你不知道,永叔说他们那时候和中国人打起来,就是因为那艘中国船上有我们遇到海难的渔民,他们向中国人求救却被当成j,i,an细抓起来,我们去要人,他们却派军舰过来打我们。”
阮文孝听了黎怀南的话迟疑了一下,最后只能悠悠叹了口气:“这些事情我也不懂,反正现在不打仗了,大家都平平安安的不是很好吗?再也不要你杀我我杀你的该多好。”如果不是因为打仗边境上埋了那么多地雷,妈妈也不会被炸死了。
厉振华听到这里,握住水瓶的手不由捏得死紧,嘴里一阵发苦。
事实是当年创新号救了遇难的越南渔民,没想到一片好心却招来他们恩将仇报。分明是越南人企图夺走创新号测量船和测量资料,还编造出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想到那个阮明永竟然是当年越南军舰上的人,想必是退伍之后做了渔民。不知道那时他在创新号上是否杀过人……厉振华咬牙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
52
“一派胡言!”男人声色俱厉地大吼一声,接着他用越南话极慢极慢地对黎怀南说道,“你回去告诉姓阮的,别忘记当年‘创新号’上二十几条人命的血债。”
黎怀南被他的气势所震慑,吓得呆了好半晌才如梦初醒地转身逃走,边跑还边回头看,生怕厉振华会追上去将他捏死。
“厉处长,你……”阮文孝瞧着满脸戾气的厉振华,隐约觉得害怕,他知道这件事一直是男人内心深处无法消除的毒瘤,不由得暗暗替他心疼,“……你别难过。”
太过苍白的言语总让男孩觉得无力,如果自己能有资格安慰他就好了。
厉振华皱了皱眉没有回答,挖好沙堆之后径自离开了海滩。
阮文孝怔怔地站在原地,想到两个人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心头涌起一阵难以排遣的惆怅。
几只海鸟突然间扑腾飞起,男孩发现椰林里似乎有人影一晃,接着一股劲风擦着耳朵呼啸掠过,笔直地朝着厉振华的后心而去。待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东西,阮文孝的眼睛瞪大了。
“厉处长,小心——”
那是一枝细长而坚硬的竹箭,偏远地带的云南彝人常用来捕杀水中的鱼类。
他话音未落,厉振华似乎也感受到了身后的诡异气流,飞快地一闪身躲开了那一箭。谁知对方早有准备,第二箭立刻接踵而至,尚未稳住身形的厉振华决计再难避开。
电光火石之际阮文孝来不及多想,猛地扑上去用身体挡住了前面的男人,锐利的竹箭啵的一声没入了他的后腰。男孩只觉得一股大力冲到,全身一麻顿时失去了气力,他软软摔倒在厉振华脚下。
“小阮!!”
见阮文孝为掩护自己中箭,又惊又怒的厉振华爆喝一声,连忙伸手揽着他,一手拔出腰间的手枪四处梭巡。在看到二三十米开外的椰林隐隐里有个匆匆逃窜的人影,他压抑住满腔怒火举起黑星,冷静地扣下了扳机。
枪响之后对方连哼都没哼,应声倒下。
知道这一枪多半已经将那无耻偷袭者的头盖骨给掀了,也不知道是阮明永还是黎怀南之中的哪一个。原本想将两个人都统统干掉,但又担心阮文孝的伤势不敢冲过去仔细搜捕,厉振华抱起受伤的男孩,一口气跑到海边的岩石后面藏了起来。
匆匆查看了一下,厉振华发现那枝竹箭入r_ou_甚深,试着轻轻拽了一下发现纹丝不动,看样子竟是装上了什么箭簇,生怕伤及内脏引起大出血,他并不敢轻易将竹箭拔出。阮文孝此刻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却疼得浑身发颤,偶尔双脚乱蹬,刚才还鲜活灵动的脸庞已是一片灰白。
“小阮,小阮!”男人强忍住内心的恐慌,轻轻呼唤眼前舍命保护自己的男孩。如果这孩子就这么死去,自己如何对得住他。
“厉处长……别扔下我……”昏迷中的阮文孝也不知听进去没有,断断续续地喃喃自语。
“没事,我在,别怕。”按住不时乱动的阮文孝,男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仰头望了望湛蓝的天,没有云彩,没有飞鸟,甚至连海风似乎也停息了。在这茫茫大海之上无医无药,怀中抱着奄奄一息的男孩,饶是见惯了风浪的厉振华一时间竟然也没了计较。
就在男人下定决心要冒险将阮文孝腰间的竹箭拔出的时候,一阵单调的螺旋桨声终于划破天空的宁静,如同一只海鹰在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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