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打地铺,才进了门,却见徒千墨在训陆由。
“你这枕头是打算放哪?”还是平素那种带着讥刺的语气。
陆由低着头,半分也不敢辩。
“凡事都该有个次序,莽莽撞撞的,没长脑子吗?”他说了这一句,刘颉忙道,“是阿颉大意了。阿颉——”
徒千墨没等他说完,“你抱着一堆东西过来,是给我擦地呢?”
刘颉知道老师有时候说话是有些,有些不大留面子,因此只低头道,“阿颉想,在这地下稍垫一垫——”
徒千墨脸色沉了下来,“你肩上的伤好了吗?”三年前拍打戏留下的伤,刘颉为了不耽误剧组的进度,一直拖到杀青才去医院,拍过片子才知道,原来骨折的地方已是自己长好了。但究竟有些错位,被徒千墨提着鞭子力逼着重新接了骨,虽说如今已好多了,但每逢阴雨天气还会疼。
刘颉低下头,徒千墨看他,“还等着我过去呢?”
刘颉有些尴尬,毕竟陆由才入门,老师很少当着师弟的面教训师兄的。可究竟还是抱着褥子一步一步捱过去,离徒千墨还有小半米的时候转过了身,“阿颉错了。”
徒千墨倒是真心疼他,提腿给了他屁股上一脚,他穿着拖鞋,倒也不重。顺手将他拉过来,训道,“地上那么凉,怎么睡?”
刘颉看了一眼徒千墨绝对尺寸的大床,不得不承认,老师实在是个太会享受生活的人。“阿颉没那个福分。”
徒千墨这回可是用膝盖狠狠顶了他屁股一下,“想什么呢!”
刘颉也有些脸红,他倒真没有别的心思,只是一时有点懵了。徒千墨的床伴多,可是从来都是在游戏室里,他是绝不会带人来自己卧室的,老师的床,就连二师兄都没坐过。
徒千墨这才转过头瞥了陆由一眼,“呆站着干什么!和你三师兄过去,把那张单人的小木床抬过来。”说着就望刘颉,“我今天已经叫人细细收拾过了。”
“是。”刘颉知道老师明白他洁癖才特地又补一句,心里也暖融融的。
“是。”陆由也跟着应了,可手上枕头实在不知该放在哪。
徒千墨有意无意地道,“现在知道想不周全的后患了?以后行事,长着点脑子。”说到这一句,刘颉也不好意思了。徒千墨却是接着道,“搁床上吧。”
“老师——”刘颉知道,徒千墨对自己的床是极为在意的。
徒千墨只是点了点头。刘颉不再说什么,听话的放好,陆由忙也跟着做好。但究竟他身后的伤极其严重,只走了这几步就疼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待得和刘颉出去抬那张小床,汗水流的太快,抬着的时候不敢放手,就在胳膊上蹭蹭头,刘颉看他实在艰难,知道这也是老师刻意教训的意思,自己手中稳着重心负担着大半的重量,但陆由还是累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才进得徒千墨房里,稍松口气,险些忍不住就将那床扔在地上,徒千墨过来接了手,口中犹道,“卡狄的练习生真是越来越不长进了,挨一点打就虚弱成这个样子。”
“是。”陆由低头应着。
徒千墨倒是被他这副模样搞乐了,“你‘是’什么?我几年不回去,听说地下室四大鬼王慕斯已经排第一了,你还是他亲自调敎出来的,体力都差成这样,可知,最近的新人不成气候是有原因的。”
陆由不敢随便说话,但徒千墨的语气他也听得出。娱乐业这两年有些萧条,演艺圈和歌坛都面临着青黄不接的窘境。卡狄今年推上去的几个新人,虽然比之其他公司的艺人已是出色的了,但究竟没有能挑大梁的。别说是孟曈曚这种不世出的奇才,就连赵濮阳这样能压得住场的艺人都没有了。去年的明日之星总决选,赵濮阳压轴出场。三个候选人占据主场之利,粉丝团拉拉队站了一地,赵濮阳才一上台,还未转过身给个正脸,亲友粉丝全部倒戈,震天价的彩声欢呼几乎掀翻了演播大厅的天花板,那样的气场,才叫王者之风。第二天,所有的报纸几乎都用了同样的标题,《赵濮阳王者归来,明日之星繁华不再》。原本公司是非常重视那一届选秀的,也有几个潜力相当不错的艺人,比赛过程中,粉丝捧着,媒体抬着,倒真也制造了些人气王将要易主,赵濮阳接班人出现的泡沫。可总决选赵濮阳一登场,甚至不用开口,举手投足间的气度,都不知甩这些新人几条街。连慕节周这种平素说话极谨慎,深怕堕了执行董事威望的人,都被逼出了一句俗语,“真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刘颉笑劝道,“这两年的练习生很多都是娇生惯养大的,进卡狄,多数是为了出名。这也怪不得训教老师。”刘颉知道徒千墨脾气,他既开了口,想来卡狄地下室的老师们是倒了霉了。卡狄是老牌的演艺公司,优质资源比比皆是,但这两年整个文艺界娱乐化趋势愈加明显,商业化的色彩也更浓了,大环境是这样,也怨不得艺人浮躁。卡狄这样的娱乐界豪门,终究难免陷入后继乏力的怪圈,新人的培养对任何公司而言都是大事,徒千墨担心也是难免的。
徒千墨道,“我看是管得太松了,一个个都不知道自己是做什么的!”他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立在一旁噤若寒蝉的陆由,“你也算是他们中的佼佼者了。今年年初新年晚会,那首《 you》唱成那样也能拿金奖,有空的时候问问你小师兄,当年的《s》错了半个音,我是怎么收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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