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句“该打!”,便是下一藤。
如此反复,直打到后来,陆由连自己问话都没了力气,扬着藤条的手早都变成机械式的了,脑子里更是什么也没有,却突听得电话那边南寄贤的声音传过来,“既然知道自己该打,手上嘴上就都用着点心。屁股高高的撅好,家法重重的落下来,剩下的,我每一下,都要听到声音。”
“是。”陆由已经顾不上擦眼泪了,只是强迫自己将屁股抬得更高,可毕竟是自己动手,不说心理上,就只落鞭,姿势角度都是别扭的。但他实在不敢违背南寄贤命令,脸上带着泪用力抽下去,生怕不能让这个师兄满意。
徒千墨站在一旁,早就心疼了。但却依然没有说什么。
南寄贤管教师弟,他一直是默许甚至是变相纵容着的。这些孩子,在他面前还敢求情弄巧,但南寄贤那里,说什么是什么,没有一个敢敷衍混弄的。就连孟曈曚,那么自负的人,南寄贤那里,该打打,该跪跪,话说得不合适了,还是一样要自己掌嘴。甚至,南管他比管其他师弟还严些。陆由这样子,虽是可怜,但到底是做错了事,他也知道,南是极有分寸的,但陆由如今的状况,徒千墨不免又担心起来。他看似冷酷无情,实则是最心疼弟子的,是以这些孩子们跟的他久了,都腻着他。赵濮阳敢和他撒娇,刘颉敢和他叫板,都是吃定了他心疼,只是陆由——
陆由死死握着藤条,生怕手上汗出的太厉害将这家法飞出去,他着力又抽了两下,口中问着,手上打着,大脑却是一片空白,记得好像差不多应该还剩七下了,却又好像记不真。打到后来,屈不屈辱,竟像是已然麻木了,他只知道,疼。
疼到木。
问一声,打一下。
再问,再打。
第一次进这门爬上徒千墨的床的时候,陆由曾对自己说,就当是,已经死了。如今,比起那时,他不知算不算是能多一分生气。
南寄贤在电话那头听着,他能判断的出,陆由是真的用了十分的力了,甚至,他还能想象到,如今陆由跪趴在地上挥鞭的样子,对这些师弟,他何尝是不疼的。最早的曈曚,后来的阿颉,再后来的濮阳,哪个没受过他的教训,又有哪个,不是他护着长大的。
陆由论风骨不如孟曈曚,论气质不如刘颉,论性格更是远远比不上赵濮阳,可是,老师既许他进了门,南寄贤便当他是自己人,他也盼着陆由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是老话,是俗话,可也是大实话。他无论年纪阅历,都远远高于徒千墨其余的弟子,看人的眼光,自然也不差。他能知道,陆由不是偷懒的孩子,没做事,肯定是有隐情。可是,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找借口。他也知道,老师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能这样来求情,陆由绝对是挨得不轻了。但是,道理归道理,人情归人情,对这些师弟们,他究竟是不轻易姑息的。
正自听着,耳边却传来格外刺耳的一声,南寄贤心噔地一跳,果然,手机那边沉默了。
南寄贤着急了,正要说话,想到老师也在旁边,却又舒了口气。
陆由是小孩子,动手打人,无论打别人还是打自己都毫无经验的,又慑于他威严,恐怕真有失手的时候,南寄贤也是行事极为周全的人,若不是确定了徒千墨就在旁边,他也不敢就让陆由这样动手。等了片刻,果然听到老师声音,“不必担心。你陆师弟一时失手,敲在骨头上了,我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是。”南寄贤放下了心。
徒千墨回头看了一眼陆由,陆由涩涩地睁着眼,跪在徒千墨脚边,脑袋靠在他腿上,表情都是呆呆的,徒千墨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他脑袋,“小由,还有三下。你师兄听着呢。”
陆由半天没反应,只是呆呆的,他眼睛被汗水眼泪蛰地发疼,朦朦胧胧的,像是看什么都不清楚,直过了好久,才突然神经质地一抽,一下子就抱住了徒千墨腿,面上泪水鼻涕都蹭在他裤子上,徒千墨很想像当初对刘颉那样伸脚踢开他,可究竟没舍得。毕竟,这孩子,是最受不得伤的。更何况,他比任何人都懂得,陆由如今对他的微薄的依赖,还受不起这折腾。
只是,陆由身子却陡然僵了,整个人大大地向后跪了一步,双手死死攥着徒千墨裤子,“老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洗,我洗。”
徒千墨一见他这样子,直接连心都酥了,他轻轻摸摸陆由脸,“老师不在意这个。”却终于还是道,“小由,你大师兄还等着呢。”
“我——”陆由眼泪飞一样的向下坠,他那张生来就带着蛊惑性的脸也被泪痕划花了,他不敢求徒千墨,可又实在疼得太过,自己竟也不知该做什么。徒千墨刚才看他屁股,这孩子下手没轻重,有一下打下去,现在还是硬硬的结块,幸好没有大碍。更恐怖的却是另一藤条,他不知怎么落的手,居然就抽在了后背脊骨上,徒千墨都被吓坏了,大踏步过来握住他手。陆由人呆呆的,几个指头攥得紧紧的,徒千墨来拿他手中藤条都不肯放。
陆由自己哭了一阵,又终于知道逃不掉的,他死死咬着唇,却又轻轻拉了拉徒千墨裤脚,徒千墨柔声问他,“怎么了?”
“电话。”陆由哭着求他。
“怎么了?”徒千墨又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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