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丫头挑起帘子,将他们迎了进来。素衣施了礼,站在一旁,沈著道: “不知太後召我前来,有何吩咐。”他至死不降,自然不肯自称奴才,太後也不以为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中也不由暗赞,道:难怪皇儿直到今天仍是迷恋於他,连朔儿都不能例外,确实有一份胸襟气度,单看他此时此地,如此身份,却仍然不卑不亢,不怨怒不矫情,便知他确实非这些妃子可比了。因此道:“叫你来不为别的,哀家听皇儿说你吹的笛子甚好,因此上想听一听,不知素将军愿不愿意为哀家奏上一曲。”她对素衣存了好感同情,面上便露出笑容,更称他为素将军,便是承认他不降的高尚风骨,乃是尊敬之意。
素衣霍然抬头,没想到这金辽太後竟有这份大度,他为皇後之时,因太後深居简出,也不用他请安,因此竟未有过什麽接触,此时心中感激,诚恳道:“蒙太後皇上谬赞,敢不相从,只是这笛子,我已许久不曾吹了,更兼粗音鄙陋,恐有污圣听。”一边说一边心下纳闷,暗道自从被俘後便没再吹过笛子,完颜绪却从哪里知道
太後笑道:“素将军过谦了。”说完命人去取一只笛子,完颜绪道:“母後不必说了,朕已命梓侬去了。”素衣更是惊诧,稍顷梓侬回来,手中拿著一只紫竹笛,素衣一见,更吃一大惊,险些泪下,只见梓侬上前,双手奉上笛子道:“自公子被俘,所有物品均由梓侬保存,未有一丝损耗,将军且试试音,看是否仍如昔日一般。”
素衣看了一眼梓侬,垂下眼帘,胸中百味杂陈,更兼激情汹涌,当下也不再说话,横笛於唇,只闻一缕宛如静夜私语般的乐音悄悄自那唇边指尖渗了出来,说不尽的飘渺幽情,爱恨缠绵,只一会儿,众人已是出了神。只觉这乐音仿佛顺著自己的耳朵慢慢的渗进身体发肤,筋脉脏腑,正不知所以时,忽然之间乐音一转,曲调高亢起来,颇具白居易之“银瓶乍裂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之风,又如风雷滚滚自天边而来,及至再一转,已是风雨飘零,情思婉转,爱恨无凭,最後云歇雨收,只余几缕恨爱纠缠,飘飘荡荡无所依靠,终归寂静无声。
素衣这一曲有感而发,一气呵成,待到曲终收了笛子,厅中众人无不出神,只觉荡气回肠,实在不负完颜绪所说“人间能得几回闻”之赞誉。完颜绪身在局中,对此曲更是感悟不尽,早已痴了。
当下太後先回过神来,赞道:“果然出神入化,有通鬼神之能,哀家直到今日,方才算知道什麽是好曲子,好技艺了。素将军,但不知这曲为何名,因何哀家竟从未听过?”
素衣黯然道:“此曲无名,乃是我一时感发而作,叫太後见笑了,如今我还有活计在身,望太後准我告退。”
太後也是面色一黯,良久道:“好吧,只是将军作了这一曲,想必劳神的很。”於是叫过小楚道:“去吩咐他们,今日不让将军劳累了。”又对素衣道:“将军请吧。”素衣方作辞而去,自始至终,他从未看完颜绪一眼,完颜绪的目光却不离他左右,个中情意苦衷,爱恨纠缠,他两人却俱都明白,就连太後看著这两人,心中也不由叹息,暗道造化弄人。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完颜朔急急上前道:“皇阿奶,不如让我跟他学笛子吧,我喜欢他吹的笛子。”他本见太後喜欢,心想趁机救素衣脱离苦海,谁料太後摇头道:“不许,且别说他的身份不行,就是你这个太子,将来是要治理国家的,这笛子不过是娱乐而已,你怎能为这个著迷,哀家可不希望你学了一顿,吹出亡国之音。”
她这本是无心之语,听在完颜绪耳里却误会了,沈声道:“母後此言差矣,素衣之败,乃是齐国内患,君主昏庸造成,与他会吹笛子有什麽关系,当日若非他粮草尽绝,即便是孩儿,也不敢说就一定能打败他呢。”
太後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仍是心系素衣,也不说什麽,只淡淡道:“哀家就事论事,皇儿乱攀什麽。”说完站起身道:“尽情玩了一天,也该散了。这眼看就过年了,还怕没有乐的时候吗?”众人纷纷附和,簇拥著太後和完颜绪而去。此时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除夕,宫中竟因素衣而天翻地覆,当然,这些都是後话了。
腊月二十九这一天,宫里各样过年的东西已经全部齐备,到了三十,从早上起便下起雪来,完颜绪来给太後请安,两人都十分高兴,完颜绪叹了一声道:“这旧齐君主荒淫无道,好好一个国家弄得千疮百孔,虽然朕减免赋税,但百姓们仍要一段时间休养生息,如今天降瑞雪,若明年是个好年景,元气便该恢复的差不多了。”
太後点头道:“正是这话。”又转头对银姬等道:“今儿除夕夜,因是第一年迁都,恐大家思念金辽旧地,因此哀家和皇儿说,索性召大臣和他们的亲眷进宫过年,这样君臣一起同乐,不但更热闹一些,也便不会有甚乡思愁情了。你们几个妃子也都收拾一下,趁著今夜好好乐一回。”银姬等都点头答应,纷纷赞这主意出的好。
且不说他们在皇宫中满眼的锦绣繁华,说不尽的赏心乐事,单说素衣,因洗衣房赶在腊月二十八之前已将所有衣服洗出清洁,因此他便被派往别处去帮了两天的忙,这宫中人手虽众多,奈何事情又多又乱,因此这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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