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与欺骗没有什么两样,不是我无法忍受,而是我无法忍受跟我在一个炕上睡觉的人的隐瞒与欺骗。这确实太危险了,什么事儿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次她能隐瞒我,就会有下一次的隐瞒。再有下下次的隐瞒,这就是我对人性的了解。
想起她冷清绝丽的样子,心中又涌起爱意,这么一位女子,能够看得上我这么一个农村小子,确实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我确实应该好好的疼她爱她,让她过得幸福。
到了干爸家,干爸不在家,说是跟范叔出去打猎了。干娘就问我为什么又回来过年了,不是去思雅家了吗,是不是思雅的父母不同意。
干娘不是别人,她已经把我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我于是说起我跟思雅闹了别扭的事,遭到了她一通数落,说我处事太过激烈,不够圆滑,这样可能留给思雅父母的印象很差。又说思雅隐瞒我固然不对,但也是情有可原,不能太过严格,又站在思雅的立场,严厉批判了我的不对,让我也颇感惭愧。
快到中午,我当然要赖在这里吃饭,还要吃好饭,干娘只好出去,要到商店买些东西。
我正在那看电视,忽然见到干娘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进门就叫:“子兴,快,快,跟我走!”
我忙蹿了出去,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干娘喘着气,断断续续的道:“你九舅出事儿了!”
我一惊,他怎么总是出事呀!但心中仍是担心,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他好像被车撞了!”
“什么?那要不要紧?”
我急忙道。
“看起来挺重的,可能有危险!白玲哭得像泪人儿似的!叫我回来招呼你!”
干娘道。
我心里喊着冷静,冷静,站在门口不动。深呼吸几口,开始运一篇清心咒。
干娘在旁看着急得直跳,大声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快去,怎么反而停下了?真是急死我了!”
清心咒就是几句咒语,但很管用,我的心已平静下来,脑子恢复清明。道:“不急,越急越出乱子,家里有钱吗?”
干娘一愣:“咦,要钱干什么?噢,明白了,有有!”
她忙跑到里屋,拿出一个包,鼓鼓的。然后她带着我向前跑。
大街上很冷清,有一群人就极为显眼,我不用去看就知道那就是九舅出事的地方了。
我越过干娘,飞跑过去,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见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九舅,肚子破了一个口子,血正从他的肚子里向外流。
白玲正哭着用衣服按住向外涌血的伤口,可是根本没有用,很快雪白的衣服变成了红色,血仍在流,她哭着,又撕下自己的一块衣服,捂向九舅的伤口,仍是无法止住血,她看着已经昏迷的九舅不停的哭泣,只是用手死死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显得那么无助与可怜,周围的人静静的看着,像是在看一场戏。我用力将靠里的人向外拨,道声:“舅妈,我来了!”
她抬起头,已经哭得红肿的眼露出惊喜的光芒,忙用沾满鲜红的血的手抓住我,激动的道:“子兴,快,快救救你九舅吧!”
我紧紧握了握她的小手,坚定的道:“放心!”
说着,我扶起九舅,他已经变得僵硬,面色煞白,开始发青。我顾不得惊世骇俗,闭上眼,运足功力,手掌拍上正向外涌血的伤口,一股冷气送出,血渐渐止住,我又向他背后拍了两掌,送出两股纯阳之气,护住他的心脉。
做完这些,忙抱起九舅,朝人群冷冷看了一眼,大吼一声:“滚开!”
撞开人群,向医院冲去。
干娘已经将钱塞到我手里,人们只能看到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像一阵风似的,眨眼间跑得没了人影。如果不是看到那位浑身是血的漂亮少妇,还真以为是自己的眼花了呢。
我已经顾不上什么韬光隐晦,运功于脚,像踩着风火轮一般向医院冲。撞开门,冲进了医院。
由于有了钱,医院马上抢救九舅。尽管如此,仍旧是不能救回他。说是什么肝什么脾破裂什么的,我已经无心去听,耳边只有白玲那凄厉的哭声……
九舅死了?九舅死了?九舅死了!
我定定的看着躺在担架上的九舅,他的脸已经变成暗青色,眼睛闭着,很安祥,再也没有平时对我的横眉冷目。其实九舅与妈妈长得很像的……
担架就停在医院的走廊里,白玲凄厉的哭声在走廊里回荡,像一把钢刀在绞着我的心,感觉自己的心被这把钢刀绞成一块一块,四分五裂。
我忍住痛苦,扶起正扑在九舅身上的白玲,道:“舅妈,别这样,让九舅安心的走吧——”
白玲放声大哭,道:“正峰——正峰……你别走哇——你怎么这么就走了,正峰啊……你不能丢下我呀——”
一声声呼喊像在倾诉着对九舅的依恋与不舍,我这才发觉,可能她对九舅的感情是真的吧……
我将她搂住,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这个举动很出格,但在这个时候,谁又会去想这些呢,我本不太在乎别人怎么想,而且心情痛苦,更加肆无忌惮,眼中只有九舅那安祥的模样。
这时干娘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这种情形,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向干娘笑了笑,说道:“还是晚了!”
笑的时候,感觉脸上的肌肉都被冻住,动弹不了,只能扯动一下嘴角而已。我想,这一笑,比哭还要难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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