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巍听了却刺耳,转念一想也不能和病人计较,要说话,又被乔韵居高临下翻过来定住,脆弱期一过,她哪里还有病人的样子?眼神锐利得要命,“你呢?戏拍得不开心?怎么整个人暮气沉沉的,一点朝气都没有……在片场被欺负了?”
“没啊……”现在轮到他心虚逃避了,要转开眼神,乔韵捏住他的下巴,“不许。”
两人眼神沉默交锋,她的眼圈还是红的,表情却认真,秦巍真不想承认,但他在乔韵面前有时确实强气不起来,他是不喜欢示弱的,脆弱让他有点羞耻,一辈子顺遂惯了,演戏又是自己选的,他有他的骄傲,此刻再迷茫,要和任何一个人倾诉都不容易。“真没什么……”
乔韵就这样看着他不说话,秦巍和她僵持一阵子,给自己找个台阶:说说也好,她现在肯定不愿去横店,卖个可怜,没准她就去了。就这样放她一个人在s市,怎么能放心?回b市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谁来照顾她?
“是马哥……”他叹口气,“也有关导,我们在角色塑造上有分歧。”
他说的马哥乔韵肯定认识,马驰是这几年国内最能担票房的小生,儒雅俊秀,风度翩翩,也是《周郎演义》的绝对男主角周瑜。秦巍对他本来没有特别的看法,只是进组了感觉就不一样了——他在张导的剧组里,都是和影帝影后搭戏,又是生手,用尽全力去飙戏都比不上老戏骨一挑眉的信息量,张导还是个完美主义者,一次次ng,给他掰开了揉碎了说戏,秦巍每天都在追赶,但那感觉也过瘾,正是因此,他才兴起了入行表演的心思,他的自我像是一柄剑,被每一次ng烧得红热,打磨得更锐利。
但在关导的剧组,事情不一样了,马驰不过三十而立,没拿过什么表演奖项,是靠国民偶像电视剧起家,演技不能说差,但对秦巍也绝对未成碾压。秦巍外形好,更靠近国民审美,本就让他有点忌惮,对戏时又处处积极,看成品他自己都得承认,秦巍的存在感强得不像是个男二,还和关导提议改戏——在秦巍,他是真觉得这本子对孙策的塑造太肤浅,稍改点台词和角色心理会更有演头,但在马驰,秦巍上位的心思就太急切了点,演过张导的戏就有点不知天南海北了。
他肯定对关导表达过意见——在关导,《周郎演义》是一部商业大片,它有严格的工期,他也不是张导,可以无止尽地磨下去,现在男主角被气得有点怠工,这矛盾必须解决,秦巍和马驰之间他要选一个人去站,他选秦巍还是马驰?
“其实他骂我,我无所谓。”秦巍说着也有点上情绪了,他倒在枕头上,遮着眼不看天花板,“他骂我演得不好,演得太过,我都可以接受。但他骂我的意思是让我别作,好好给马哥演配——剧本的别管了,就这么糊弄过去,人物纸片也无所谓,莫名其妙的,这一幕还哭下一幕就笑了,情绪都不连贯也ok……这让我觉得……唉……”
还有李竺和他的分歧,开始他不想讲,免得听到这个名字,乔韵又发神经,但说滑了口也就不在乎了。“她让我去演《玄夜洞天》,那个本子一样是稀烂,我不想演,我和她说我想演一些需要演技的角色,她说这个目前国内合适我的真没有——有艺术片也轮不到我,我的演技不够格。这不是好莱坞,有那么多独立电影给新人磨练演技。很多好本子基本都是0片酬,也有大牌演员愿意加盟……等好本子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和他们比,我连不收钱的艺术片都排不上号。”
“——哎,”他不说了,因为乔韵已经快哭了,“干嘛啦!哭什么——我都还没哭呢!”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她投入他怀里,一面紧抱一面愤懑地、不可思议地问。“你怎么能受这样的委屈!”
多可笑的问题,她自己不是就受了这样的委屈?反而一点也不在意,就只是不能接受秦巍受这样的待遇,好像人人都和她一样,把他放得那么高,不容许蒙一点尘。秦巍想笑,因她的孩子气,但又觉得眼眶酸酸的,赶快别开头掩饰地擦一下鼻梁。
他不怕被骂,ng,不怕演技被挑剔,被比落下去,只是入了行开始有所了解,对现状就更心生寒意:这市场一片荒芜,对真正的演员来说几乎没有一点活气。你是个明星,ok,很多产品去演,那种成品的质量几乎不能说是戏,但如果你想做个演员,即使已把自己放得很低,却依旧可能找不到本子演。他不怕李竺为了骗他演《玄夜洞天》故意虚言恫吓,给他制造重重阻碍,也不怕他暂时没门路却接触那些真正好的导演,他怕的是李竺说的是实话。但李竺说的就是实话,秦巍也明白,这烦闷的绝望正因此而滋长,关导最后的惊天一骂是高潮:他们在演孙策追周瑜,追了八百里终于追到的戏,一上午ng了30多次,是马驰总进入不了情绪,但关导越拍越烦,当秦巍的面又要给马驰留面子,最后一巴掌扇在秦巍后脑勺上,“下午不拍了!你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演!”
“结果我也没想怎么演,偷跑出来了。”他说着自嘲一笑,想调节一下气氛——但乔韵没笑,她那样定定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刚被人掏心揍了一拳,心都一片片破碎。“我都在想,要不我出国算了,去百老汇、好莱坞……我不信那里还没有好本子给我演。我英文也挺好啊,没钱我可以去打工啊,我不信,这么大个世界,我想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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