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笑了笑,“皇父如今心境开阔,连追封敦敬皇贵妃为皇后的提议都采纳了,朕作为皇帝,宠幸一个宫女怎么不能够?别忘了皇太后就是宫女子出身,皇父爱之甚甚,必然也能体谅朕的难处。”
太皇太后怒火烧心,霍地拍桌站起来,“追封合德帝姬?你竟当我死了不成?我是你亲祖母,你要追封,可问过我的意思?”
念佛的人,表情狰狞起来也不亚于罗刹。皇帝没想到养尊处优的太皇太后会有这样可憎的面目,他立起身,高高的个儿站得笔直,背手道,“皇祖母固然要供养着,可合德帝姬毕竟是高祖元妃,嫡庶不分已经是疏漏,再叫他们夫妻分离,孙儿将来下去没脸见高祖。”
简直像扇了她一耳光,他是想说她没脸见高祖才对吧!太皇太后气得脑子发懵,两耳嗡鸣得几乎站立不稳。这黑了心肝的东西,当初一力捧他,就换来今天的好处?她颤着声道,“早知如此,年三十晚上就该把那贱蹄子杀了,留着活口,叫你这不孝子孙来忤逆我!”
皇帝漠然道,“皇祖母消消气,孙儿即便追封,也不能越过皇祖母的次序去。皇父说了,皇贵妃宝顶规格和您做到不相上下。孙儿以为,大不了将来敦敬皇后在东您在西罢了。”
这叫不相上下?东向为尊,西向为卑。她是当朝的太皇太后,是圣母,居然要接受这样的不公?身边的宫女左右搀住她,她抖得筛糠似的,恨道,“我怀胎十月生了你皇父,父精母血啊!在你眼里,那个不与你丝毫相干的合德帝姬竟比我这亲祖母还亲上十倍么?你不孝不悌,亏你还是皇帝,你就是这样做万民表率的?”
这能怪谁?如果不是她咄咄逼人,她在世一日就受一日的尊荣,怎么能到这地步!他和素以闹过一通,简直已经五内俱焚了。不说不代表不痛,他这大半天是怎么过的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靶儿胡同回来后在养心殿转了一个时辰。不停的走,不停的走,觉得要疯魔了似的。这都是谁造成的?大好的日子过腻了,就想整出点幺蛾子调剂调剂口味。这会子好了,玩过了头,他动起手来可是一门心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皇帝昂了昂头,“皇祖母也别琢磨别的了,身后事原就是子孙做主,想也没用。眼下先考虑阿林阿山吧!到底是皇祖母下旨,还是叫孙儿一道皇命下去推他上菜市口,孙儿问过了皇祖母意思,也好即刻去办。”
太皇太后颓然跌坐下来,“好得很,真情种,走了你皇父的老路了。我问你,阿林阿山的案子你打算怎么判?”
“朕只答应留他一条命,再想像以前一样呼奴引婢是不能够了。”
“那和死了有多大差别?”交换条件显然不够诱人,他不是喜欢素以吗?拿素以的婚约换阿林阿山一条命,然后她娘家少不得抄家,照旧的败落,单留阿林阿山的命有什么用?太皇太后发了狠,对门上总管道,“叫素以进来。”
皇后见势不妙忙安抚道,“老佛爷息怒,这会子大家都在气头上,各退一步,从长计议的好。”
太皇太后一下子拂开了皇后的手,鄙夷道,“我要是你,羞得都没脸子见人!指给你的弟媳妇叫爷们儿瞧上了,亏你还站在他那头说话。坑害你兄弟么?你老子娘在底下瞧着你这不成器的闺女呢!”
皇后被太皇太后一通呲达红了眼眶,叫她怎么办呢,她自打进宇文家的大门就没反过自己的男人,向来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做了十来年夫妻,依附着他的光芒而生。突然和他对着干,她不想冒这个险,更没有这必要。
皇帝见太皇太后这么不顾身份,料着她是再难转圜的了。抬眼瞧素以从门上进来行礼,还没开口说话,太皇太后就厉色呵斥起来,“跪下!”
素以膝盖头子最软了,被人高声一喝,咚地一声就跪下了,趴在地上磕头,“奴才死罪,听老佛爷教诲。”
老佛爷还真就“教诲”上了,“你这狐媚子,给你主子下了什么蛊,把他弄得这样五迷六道!我瞧你就是讨债鬼托生,拐着弯的来算计我大英社稷。今儿凭我这权摄六宫的尊号,就办你个迷惑君王的罪责。”朝外扬声道,“来人,赏她绫子,拖出去办了再来回我。”
太皇太后是横到底,样样都抛诸脑后了。皇后吓得肝胆俱裂,哀声恳求着,“老佛爷三思,万万杀不得呀!万岁爷是您看着长大的,和自己的孙子有什么可置气?他爷们儿心性气盛,请皇阿奶多担待他。素以没犯什么错,底下奴才再低贱也没有随意赐死的道理,求皇阿奶留她一条性命。”
皇帝握着拳,指甲都陷进手掌心里去。他在尚且如此,他不在又待如何?本来皇帝只管庙堂不问后宫,现在倒好,非逼着他插手不可么?
太皇太后一声令下果然有执事太监进来领命,待要上前把素以叉起来,皇帝快步过去,抬腿就是两个窝心脚。太监们都是油子,被龙足一踢,顺势翻滚到墙角边上去了。皇帝切齿道,“果然反了天了,可以正大光明在朕面前杀朕的人了,皇祖母也太不把朕当回事了。”他扬声叫路子,“你去军机值房传朕的旨,连夜查封卫国公府。阿林阿山正好回来过年,朕叫他这个年过不安生。府上所有男女一个都不许放走,着刑部好生问话,军机处拟草诏,把他的罪状昭告天下。朕历来是明君么,明君不徇私情,多谢皇祖母成全孙儿的好名声了。”
他们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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