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霄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蜉蝣阵是投机取巧的旁门左道,专攻一人对多人的阵法,轻功、八卦、五行、打群架经验等等包罗万象,教你如何拆开对手的配合,在一群强过你的对手面前叫他们借力打力,取的是‘蜉蝣撼树’之意,要我说,差不多是给这帮药人量身定做的。”周翡看着“冲霄子”说道,“我见道长方才全是硬抗,没使出半步蜉蝣阵步,不知阁下究竟是老糊涂忘干净了,还是自信这些神通广大的药人都是蝼蚁?”
“冲霄子”先是一皱眉,继而又摇摇头,微笑着叹道:“后生可畏,小姑娘看起来不言不语,原来心细得很哪。”
他说着,伸手在脸上轻轻蹭了几下,将嘴角长须摘了下来。
此人面相与当年的冲霄子有七八分像,带上胡子一修脸型,便足足像了九分。周翡与冲霄老道不过是多年前的一面之缘,能大概记住他老人家长什么样已经不容易,这一点细微的差别真的无从分辨。
周翡问道:“所以你是‘黑判官’封无言,不是冲霄前辈?”
“不错。”封无言痛快地一口应下来,温和地回道,“冲霄乃是舍弟,从小在齐门长大,我也是成人以后才机缘巧合碰见他的。因为他的缘故,这些年我一直与齐门渊源颇深,如今江湖早不是我们当年的那个了,连鸣风楼都隐居深山,我自然也早早金盆洗手,‘黑判官’的名号早年间惹的是非太多,我便干脆在齐门隐居下来,偶尔需要出门,也都是借着冲霄的名号。除了这段故事,我与冲霄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也与我多次提起过你,周姑娘实在不必对我这样戒备。”
周翡又逼问道:“封前辈,你说得有理有据,我差点就信了——可是你有所不知,当年齐门突然解散,冲霄道长落难,他mí_yào尚未退干净,听说沈天枢往岳阳霍家堡去了,便连夜离开我们,奔了岳阳而去,临走,他听说我是李家后人,传给我的一本书,里头除了记载了这偷奸耍滑的‘蜉蝣阵法’之外,还有一套万法归一的内功心法。前辈见多识广,知道传人内功心法是什么意思吧?”
虽然有一些前辈高人好为人师,偶尔遇见可塑之才,也会随口出言指点几句,但指点归指点,不会传功,招式尚且好说,内功却绝对是非门人不相语的。
至今,除了四十八寨的长辈,只有两个人传过周翡内功心法,一个是自称她“姥姥”的疯婆子段九娘,一个便是冲霄。
段九娘姑且不论,冲霄将那本《道德经》交给周翡,分明是有自己行将赴死,将传承托付以使其不断绝的意思。
“冲销道长既然后来平安无事,又多次与你提起我来,怎么封前辈一点也不关心我看没看懂齐门的传承,反而一见面就逼着我帮你对付殷沛和涅槃蛊呢?”
封无言一脸无奈,说道:“既然是齐门的传承,便是齐门的家务事,诸多细枝末节,他怎会与我尽说?唉,小姑娘,说句托大的话,我退隐时,你还尚未出生呢,我若是害你,图个什么呢?”
周翡心说:“那谁知道,可就要问你了。”
她正琢磨着如何不动声色地将此人吓走,突然,身后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周翡当即警觉,倏地侧头,顿时一阵毛骨悚然,只见一个带着铁面具的药人诈尸了,踉踉跄跄地从横七竖八的死人堆里爬了起来!
另一边,封无言用带着些许诡秘笑意的声音说道:“呀,小心啊!”
他话音没落,手中那根笛子里已经甩出了一把长针,将周翡从头到脚罩在了其中!
一边是莫名对她怀有杀意的黑判官,一边是诈尸的药人,简直是前狼后虎——要命的是,周翡的腿这会却还是软的!
她活到这么大,最大的本领便是学会了在绝境中保持一颗“气不断、挣扎不止”的心,可此时也只能瞪着眼无计可施。
那“诈尸”的药人好似发狂的野兽,口中发出一声不似人语的嚎叫,然后猛地向她扑了过来。
周翡本能提掌去挡,无力的手掌却不听使唤,只能任凭那药人扑到了她身上,他还有气,气息却急而浅,喷在周翡脖颈上,带着挥之不去的腐朽味道,药人力气极大,一双瘦骨嶙峋的手臂好似两根铁条,死死地锢在周翡身上。
周翡的双脚离了地,被那药人从地上拔了起来,甩了半圈出去,随即那药人身体倏地一僵。
周翡睁大了眼睛。
他居然以后背为盾,用那高瘦的身体挡在周翡面前。
封无言那一把要命的长针悉数钉在了他身上!
夜风在周遭窃窃私语,月色渐黯,而星光渐隐,只剩下一颗晨星,孤独而无聊地挂在黑幕一角。
有那么一瞬间,周翡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她缓缓地抬起手,便要去揭药人的面具。
药人却怒吼一声,一把推开她,周翡猝不及防地被他推倒在地,摔得眼前一黑。
封无言没料到这药人会突然冲出来,只看见他一面搅了自己的事,一面将周翡扔了出去,正在莫名其妙,便见扔下了周翡的药人猝然转身,背着一后背的长针,以手做爪,朝那封无言发难。
封无言只好应战,轻叱一声,长笛如尖刺,戳向那药人眼眶。
药人力气虽大,此时周身的关节却好似锈住似的,不怎么灵活,横冲直撞地上前来,封无言的笛子笔直地穿过他脸上铁面具,直戳入他眼眶。
从眼眶处入脑,便是什么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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