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着什么,满纸都是看不懂的公式和字母。他眉头紧锁,双目炯炯,有时候停下来思索一会儿,拨弄一下算盘,然后又迅速写下复杂的计算,写字的声音像流沙一样轻轻倾泻。
夕阳的橘色光晕落在他身上,嘈杂中显现出一丝静谧,他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于是伤脑筋地揉了揉头发,把一丝不苟的中分头弄乱了。雪兰看着他,忽然觉得他头发乱糟糟的样子还挺帅的。
王程彦正在准备他的论文,但遇到了瓶颈,他停下来看了看时钟,发现已经放学一个多钟头了,他转头去看留堂的女学生,却发现她正用一只手托着腮看他。
霎时,他脸红了,连脊背都有些僵硬。
真是的,老子长得这么英俊潇洒,到哪里都有盯着看的人。
不经意间扫过墙上的镜子,镜子里他的头发乱成一个鸟窝,像疯人院里出来的一样。王程彦的脸更热了,迅速用手把头发抚平,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电车上相遇时,她也是这样直愣愣地看着他,其实是在看他的笑话吧,这次也一样,真是个坏心眼的小姑娘呢。
“咳咳,你做完了吗?”王程彦努力板起脸,对雪兰说,“拿来我看看。”
雪兰把习题本递过去。
他随便扫视了两眼,然后无力地垂下了肩膀:“你才做了三道题,剩下的都不会吗?”
雪兰说:“我其实没怎么学过数学。”
“看出来了,可是我看了你的志愿表,你想考大学是吗?数学成绩这样是很难办的。”他说。
雪兰想起了入学时填写的那张志愿表,其实是她随便写的,也没想过自己能考上这个时代的大学,因为太难了,跟考进士差不多,她实在水平有限。
“你们班上填写考大学的女孩子就三个人,她们两个的数学成绩都很好,只有你差,我可以给你找些资料,认真准备的话还是有机会的。”王程彦认真地说。
雪兰看着他说:“老师,我昨天对你那么不礼貌,你为什么还担心我考不考得上大学?”
王程彦说:“因为我是老师啊,这是我的工作。”
“老师还真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呢。”
“那是。”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你!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没礼貌,跟老师说话也没大没小。”
雪兰一个心理年龄一大把的人,真心无法把这样一个小年轻当老师尊敬,当弟弟还嫌差太多呢。她其实一点也不想留下来补课,志愿只是随便填的,试试看而已,不行就拉倒,但没想到这个年轻老师这么当回事。如果自己告诉他,她其实是糊弄事的,会不会被看做没原则、说大话的人呢。
“老师,您看上去挺忙啊。”雪兰指了指他桌上的一堆稿纸问,“这是什么?”
“哦,是我的论文。”王程彦说,“我申请了国外一所大学,非要我交论文什么的,挺麻烦。”
其实这个年代去国外留学的华夏人非常多,如果不是去好大学的话,根本不需要什么论文,只要有钱就能去了。他专门准备论文,看来是瞄准了某些高等学府啊。
雪兰有些不敢置信,难道说这个给她写了一堆‘拜托’的借口,其实挺牛逼?
“你靠近点,我给你讲解一下这几道题。”王程彦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只红墨水钢笔。
雪兰却看到他抽屉里有一份厚厚的剪报夹,封面写着《醉拳》。
“咦,这是《醉拳》的剪辑?”雪兰问。
“是啊。”王程彦笑了笑说,“你也看山岚先生的书吗?”
“嗯……”雪兰挠了挠头皮说,“看……”
他从抽屉取出剪报夹说:“可惜了,这部小说写得这么好,却被拦腰斩断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续篇。”
“你会看到续篇的,山岚先生一定会把它写完的,这是她的心血之作啊。”雪兰笑着说。
“我也这么觉得。”像是被挑起了感兴趣的话题,王程彦兴致勃勃地说,“你看过这部《醉拳》吗?里面的谋杀案可精彩了,可惜最后一次谋杀方式还没揭示就停止连载了,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李云生的帮手是谁。”
“是山狗啊。”雪兰说,“李云生利用山狗杀死了朱运茂。”
“山狗?怎么可能是山狗?我和同学们讨论过,大家都觉得帮凶是大柱或朱运茂的妻子。”王程彦惊讶地说。
“他们两个都是幌子,虽然用了很大的篇章描写他们的可疑之处,但其实他们根本没有动手的理由。”
“当然有理由,大柱的妻子翠儿一直被朱运茂霸占,他一直都憎恨朱运茂,所以想杀他泄愤。”
雪兰偏偏头说:“他虽然恨朱运茂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他也一直享受着妻子被霸占后,她金主赠与的钱财,什么耻辱和不甘都被白花花的银元变作了无所谓,要是真的杀了朱运茂,他哪里还有钱过好日子呢。”
“那朱运茂的妻子呢?”王程彦急切地说,“她藏起了杀人凶器不是吗?”
“我不记得在哪一章里有一段描写了,说朱运茂的妻子个头跟他差不多高,而目击者说凶手身材瘦小,就不会是她,因为朱运茂英俊挺拔嘛。”
“我知道,在第一零捌章的最后,的确是这样啊。”王程彦惊喜地看着雪兰说。
“你记得好清楚啊。”雪兰笑着说。
“我记得清楚,但是我没想到。”王程彦赧然地摸了摸脸颊,然后又急切地问,“那山狗呢?为什么是山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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