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叶盛昀,我想带一个走。”
那些孩子,那些吃不饱穿不暖,还要靠两个年迈老人施舍的孩子,她想带一个走。
叶盛昀呼吸沉沉,面无波澜地问:“带哪个?”
“不管哪个,总得有人来开这个头,有一个算一个。”
她知道这些兵哥的难处。
他们全都在部队服役,命都是国家的,哪有精力管这些孩子。
自己大发慈悲领回去了,是让父母带还是另一半带?不好办。
自作主张做这样的善事容易引发家庭矛盾。
说送孤儿院。这些福利机构的初心有待考究,制度也不规范和完善,城市的孤儿院差不多饱和了,每天等着善款和好心人的帮助,哪有闲置的资源给这些长途跋涉来的孩子,也不算合适的收容之所。
这十好几个人里,只有他们夫妻俩有条件行善积德,能帮助这些孩子的,只有他们。
从老人家里到墓地,有很长一段车程,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有足够长的返程时间容许她后悔。
她二十年来见义勇为逞过英雄,也被忘恩负义的行径深深伤害过,可当她踏上这样一片颗粒无收的土地,心怀怜悯和不安。
人世难居,举手助人,不热情也不冷淡,横刀立马走一遭,经历过烈日的炙烤,也曾从大雪中醒来,一生才圆满。
干了教师这行的单珊珊曾跟她谈前程理想,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固执的要成为一名人民教师吗?我知道改变别人的命运多伟大,也享受桃李满天下的成就感。我怀着一个金色的梦,坚信世界是我们的,我们是能改造世界的。
几句话说得自信张狂,有年轻人的胆色、难掩才华和锋芒。
不过陈熙彤没想改变别人的命运,只为给良心一个交代。连六十多岁的老汉都没独善其身,她怎能不兼济天下?
叶盛昀略沉吟,良久,舒了口气:“我们回去的时候,去他们家里看看。”
第25章
带哪个?
真不知道带哪个好。
他们一去,半个村的小孩都来了,干燥的小脸上顶着不均匀的高原红,扶着门框,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衣衫褴褛,浑身风尘,黢黑的小手像结了一层痂,指头又粗又短,手背纹路分明,比正常的老年人的还要粗糙。
杂乱无章的房间里几乎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一只铜壶倒在就寝的草席上,陈熙彤蹲下来放在缺了一条腿的竹椅上,毫不嫌弃地牵住其中一个小男孩的手问:“想妈妈吗?”
小男孩腼腆地摇了摇头:“不想。”
陈熙彤语气温和:“那你还等他们吗?”
小男孩摇头,半晌,慢悠悠地吐出一个字:“等。”
陈熙彤看向旁边的女孩们:“你们呢?”
一个小女孩瘪着嘴,就要哭了:“他们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们。”
感情是有感染力的,一群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嚎啕大哭,弄得几个糙老爷们手足无措。
陈熙彤替手边的这个擦眼泪:“想离开这吗?到山外面去。那里有新衣服穿,有粮食吃,再也不用饿肚子,还可以洗手洗澡,有老师教你们唱歌、跳舞、画画,读书写字。愿意从这里走出去吗?”
绝大多数孩子都局促地点头。
犹豫、好奇、渴望,以及对生活现状的不满,全写在脸上。
无论带走哪个,都会让其他孩子失落伤心。
叶盛昀沉默良久,问:“有不愿意的吗?”
一秒,两秒,一个男孩弱弱举起手,语气不甚笃定地说:“他们会回来的。”
谁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回来,可仍有四五个孩子愿意等。那是对亲情的渴求,对父母血亲的思念。
叶盛昀回头,把陈熙彤拉出去,说:“除了那几个,都带走吧。”
陈熙彤听得出他在和自己商量,这么问是在征询她的意见,但没想到叶盛昀接下来说:“陈先生不是一直在做公益吗?如果你同意,可以让这些孩子都得到最妥当的安置。你要念书,也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我的意思,你能听懂吗?”
要么一个都别带走,要么就和陈涣章冰释前嫌,让他来给这些孩子提供最精准到位的帮助。
她长长吐了一口气,踢了脚脚下的碎石子:“你知道什么叫,父可以不父,女不可以不女吗?我活了二十年,二十岁还生活在他的庇荫下,哪怕极度厌恶他,也没有真正忤逆过他。是他为难我,不是我为难他。我所有的功绩都是踩在他肩上做到的,我的所有辛苦都是徒劳的,今天要救人,还是得靠他,是不是很可悲啊。”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神狡黠,抬头望他。
叶盛昀温柔地摸摸她的脸:“你可以拒绝。”
她深吸一口气,别过脸,下了好大决心似的往屋里走:“都带走吧。”
叶盛昀插在兜里的手攥紧了裤缝,在门口站了好长时间。
甘肃这边的情况要跟陈涣章事先沟通,才好进一步安排部署。叶盛昀本来要替她交涉,陈熙彤摆摆手,到一旁打电话,明显不想让他听见他们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他也就没跟过去,作斯拉夫蹲,捻了一把土。
这里的土壤没有一点黏性,干硬得像壳。
2015年,一段视频网络上流传甚远:
“tsr.
ts.
……
tssp.
t.”
最后总结陈词:“从1949到2015年,这个国家正经历这一场时代与发展的剧变。她百病缠身,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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