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自便去了,黛玉一人在房内独坐,翻了几页书,看了些年少离别之语,自觉无味,拈着玉色帕子洒了几点泪。
紫鹃、雪雁素日知道她的脾性,先时还用话来安慰,后来常常把这个样儿看惯了,也没人去理了,由她闷坐自泪。
过了许久,碰巧水澜信步路过,在窗下听见有啜泣之声,再看紫鹃等人都在外间不过并不理论,眸子便冷淡了下来。
紫鹃乍见他气色更迭,一慌神忙道缘故:“王爷有所不知。姑娘原在府上就是如此,每每思家忘情,都要枯坐垂泪许久,多劝也不见好。”
水澜听了,颇不以为然的挑眉,只是一个简单的细微表情,在他脸上却现得风采照人,灼灼其华。
紫鹃看了,竟不觉心跳脸热,匆忙之间忙稳住心神,便听他轻描淡写的讽笑:“罢了,从前就听说宁荣二府闹得不成气候,她一位娇怯怯的姑娘,又哪经得起蜚短谤身的磋磨。你们不多劝着,多维护,倒派了主子的一通不是,由此可见一斑。从今日起,我再听姑娘哭一声,便自去管事那里领罚。”
临末一句,冰珠一般迸出来,令紫鹃一时不敢相信竟是这位谪仙似的人物能说出的话。
谁知下一刻,他甫一跨过门槛子,立时换了一张温雅斯文的面皮,笑吟吟地望着林姑娘,仿佛方才的利害仅是一瞬的错觉,声调软得判若两人:“刚还同紫鹃姑娘说,怕唐突了夫人。偏听见夫人哭得动人,本王一时耐不住便进来了,要是打断了夫人雅兴,本王真是罪过罪过了。”
黛玉本以为四下无人,方暗自嗟叹,但闻水澜发现了自己失态,不觉粉面含羞,更忘了悲戚啼哭。
尤其听他说得诙谐,因而眼下尚挂着晶莹,仍将笑不笑的,最终还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倒十分不好意思,垂下头不敢看他了。
水澜见她笑了,心情跟着好了些,走过来挨着坐在炕沿上,转首对着黛玉半是宽慰:“这就对了。既入了王府,以后莫要再哭,要是叫人听见,还以为廉王爷不成器倒算了,还有打媳妇的恶习,那本王无故吃了冤枉官司,去寻谁理论!”
一席话说得满室皆笑,黛玉则索性闭口不说,半嗔半恼的瞪了他一眼。
水澜见了,恍若被猫爪挠了一下似的,忽然觉着哪里有些不对劲,有一阵说不出的□□微麻,没有不适反而熨帖无比,不由大为骇异。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宝宝们的留言,居然第一次见面就要开车,你们太不矜持了!哼!
第6章第六回
次早天刚蒙蒙亮,黛玉洗漱穿戴完毕,便坐上有王府徽号的马车。刚掀开一点帘子,里面就伸出来一只骨节深秀的手,轻轻用力已将她提了上来。
黛玉愣了片刻,才看见水澜坐在主位上。他今日仍旧轻袍缓带的打扮,不见丝毫隆重,只束了金冠,却现出了神采奕奕。
两人的手此时还拉在一块,一片触手的温暖润泽,黛玉急忙撤回了手,羞的呐呐道:“多谢王爷。”
水澜的眉梢眼角俱藏了两分笑意,口内说道:“以后咱们两人私下相对,把那些个王爷、妾身的称谓去了,都自在便宜些。”
车马一路颠簸许久,两人对坐均在闭目养神,到了朱雀门外换了软轿抬着,刚走了一箭之远,至一处巍峨的宫殿前,水澜扶着黛玉下了轿,随侍皆肃然退出。
有两个内监上来接待,往前引路:“陛下正在明德殿,王爷、王妃这边请。”
两人到明德殿前,有内监向里报知:“廉王携王妃觐见。”再听洪亮的“宣”字传来,另替换了一个年岁大些的内侍前导。
大殿里除两边侍立的宫娥,独永庆帝一人在,锁眉在阅奏折。
黛玉留神细看,原来还是一位年青公子,却瞧着一团孩气,与水澜之风采不可同日而语。
一见他们来了,永庆帝旋即展颜笑起来:“好久未见皇叔,侄儿还没道一声恭喜。”
水澜却有些不同寻常,脸上笑意淡淡的,跟纸糊上去似的,循礼叩拜,回道:“臣还要多谢陛下赐的美满姻缘,这位便是林氏。”转头又对黛玉柔声说:“快见过陛下。”
黛玉一进宫中便步步留心,时时在意,深恐丢了亡父林公和水澜的脸面,即使有所讶异,也只管跟着下拜。
永庆帝原本只瞧着水澜,听他一提随之掠过黛玉一眼,颔首不绝道:“果然才貌双全,与皇叔真乃一双璧人。”一面让人赐了定例的贺仪,黛玉忙接过还礼。
叔侄二人多少叙些常话,不过全是永庆帝在问长问短,水澜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但凭他怎么冷淡,永庆帝还是温存和气,黛玉只觉两人的身份调了个儿。
且之前曾听紫鹃讲,永庆帝厌极水澜,原来是这么个厌法儿?
永庆帝见水澜无甚兴致,又恐黛玉在傍没好意思的,便打发内侍去的德康宫:“皇叔难得来一次,也该和父皇见上一面。”
去了半日,有内监来回话,说:“上皇说身上不大好,就不见了,请廉王妃去太后那儿坐一坐。”
黛玉从明德殿出来,两个小太监引着往西拐弯,走过一条大甬路之后,上面仪门内大院落,不知比明德殿轩昂富丽多少,便是太后日常居坐的寿宁宫。
甫进殿,迎面看见两座三尺多高的赤金青龙古铜鼎,墙上悬着当朝名师的牡丹争艳墨画,东面摆四扇一组的掐丝金桂月围屏,转过屏风正中设着一张红漆刻丝贴金大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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