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脸上的表情却已表明了一切。
自古以来,皇帝对武将、尤其是掌一方大权的武将都是不放心的,更何况听近年来的传闻,这安远侯自先帝时期就驻扎在滇南,根基深厚,又不太听从惠崇帝调遣,惠崇帝没使计夺了他的兵权,都算是客气的了。
这样一想,陆烁就又觉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陛下态度尚且暧|昧,但总的来说,想要收拾安远侯的意思还是比较明确的。”陆昀叹口气。
陆烁明白陆昀在叹气什么。
大昭与大齐近年关系日益紧张,小摩擦不断,滇南的守备也就越来越重要起来,加之现在因为十三王子的事,两国的关系只会更加紧张。
不管这安远侯到底有没有存着贼心,但是有他在滇南镇守着,滇南相对来说就会安定许多。
若是惠崇帝在这个时候因为怀疑和不信任治罪安远侯,会不会导致滇南大乱暂且不说,甚至还会冷了民众们的心。
毕竟,这安远侯不单战战兢兢保卫滇南,且他在任上不乱征苛捐杂税,一向得民众爱重,口碑极好。
陆昀说完这话,转头看陆烁跟着愁苦起来,不由笑了笑,道:“现在担心这个,还为时过早,陛下可精明着呢,眼下风头正紧,他可不会在这时候做出自乱阵脚的事情来。”
陆烁赞同的点点头,“或许陛下只是想警告安远侯,毕竟有您之前查的那些东西在,陛下警告一番,或许这安远侯还能收敛一些。”
收敛?
陆昀没回答,心里却微微冷笑。
若这安远侯真的跟成王余孽有牵连,哪里能收敛的起来。
毕竟,相比于拥立幼主的摄政大臣而言,眼下这个蜗居在滇南的安远侯侯位实在算不得什么。
父子二人谈论到这里,这话题也就没了再继续的必要了,正巧明堂的午饭也在此时一道道上了上来,父子俩对视一眼,施施然离座往明堂走去。
……
十三王子的审问结果出来之后,也就前两日引发了一场讨论的高潮,等这事过去,余波也就跟着消失了。
京师却没有因此就恢复平静。
依旧是猜测纷纷、人心惶惶。
此时五月的余韵讲过,天气一日比一日燥热起来,派往大昭的信使还没有回信,前往河北道调查盐运案一事的钦差大臣们却在这个时候整装出发了。
因带的从官、侍卫较多,故而前往河北道办案的大臣队伍就显得浩浩荡荡的。
这队伍吸引了一大批围观的老百姓,有什么内情都不懂纯粹看个热闹的,也有知晓这盐运的重要性、特意来看看钦差大臣都是谁的。
这就使得街上更加的热闹,堪比过节时期的喧嚣,人群占据了几乎整条朱雀街,因穿着各色衣服的都有,看着有些晃眼睛。
陆烁也在这围观队伍之中,只不过不同于摩肩接踵、在街道山挤来挤去的老百姓们,他此时坐在上首的茶楼上,透过打开的轩窗,边饮着茶,边专注的看着
“陛下居然真的派了陈大人为钦差大臣!”
二楼上雅座不止一处,陆昀正张望着向外看的时候,就听旁边一桌上坐着的一个人说道,虽压抑着声音,却透露出些敢怒不敢言的意味。
陆烁从窗外收回视线,看向说话那人。
就见他长得圆滚滚的,肥头大耳,肚腩高耸,穿着一身的青布衣衫,出手却极为阔绰,不仅占了雅座,且还点了这店里最顶级的松山雪芽。
陆烁只溜了一眼,就大概判断出来,这大概是个商户,且他做的生意必定是跟盐有关系的。
“那还有假!”就听他对面的一人微微提高了声音,“陛下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就如板上钉钉,哪能说改就改。”
“这陈大人——”先前那人闻言,眉头一皱,脸上的肉就控制不住的挤在一起。
“哎——”他叹气,“喝茶喝茶。”
有些气急败坏的焦躁。
这番动静闹得极大,不止陆烁,他这桌上的几人俱都听见了。
陆烁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听明白刚刚那人那声叹气所代表的含义,桌上的其他人,姚广坤、谢凇、蔡行霈、孟春等,也都一脸木色,对此置若罔闻。
这话自今日开始就听得太多,刚开始谢凇等人还会派小厮等出言阻止,但听得多了,也就渐渐麻木了。
惠崇帝派陈大人做钦差大臣这件事,只要京师中对时局稍微有些判断的人,就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人言可畏,谢凇他们能出言阻止这些人开口,但却无法阻止他们在心里嘀咕、咒骂。
“喝茶,喝茶。”谢凇显得有些烦躁,也瞧了侍立的小厮一眼,示意他上前添茶。
众人全都心照不宣的举起茶盏。
唯有孟春仍旧怔楞着盯着外面,神情有些恍惚。
众人对视一眼,俱都明白他这恍惚的原因。
尤其是与孟春关系最好的姚广坤,他一向与孟春形影不离,孟春这些天来的焦躁和烦闷他自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京师里的百姓不知道,但他们这些官家子弟却是清楚的,眼下惠崇帝对安远侯十分怀疑、警惕心大起,加上又有大昭裹在中间,陛下问罪安远侯,那是迟早的事。
安远侯兵力强大,这些年又一直不逊,会不会老实任着惠崇帝摆布,还真是不好说。
孟春的父亲孟将军如今就驻守在滇南,一面守护着滇南的安危、一面暗中监视着安远侯。
若是安远侯当真拥兵自重、率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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