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救出王齐。”
李和崇冷冷看向他。
林宗瑞却说:“其实,楚王要走了,不救不是更好吗?”
李和崇一惊,瞬间明白过来,楚王一走,梁王说不定就成了被他引入京城的恶狼,王齐若死在梁家人手中,王、梁两家结成死仇,于他李和崇是再好不过。
他认认真真打量了林宗瑞好一会儿,说:“你若能让楚王消失,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便是你的。”
林宗瑞赶忙道:“臣遵旨,谢陛下。”
林宗瑞出去时,门未关紧,门外大风起,将门撞得咣当一声大响。
这阵大风不知从何而起,霎时间威势大涨,吹得天上地下云翻尘扬。
狂风入夜仍未歇,摇落宫中满树残花。
林宗瑞深夜穿宫,君臣奏对,窗影幢幢,四更方出。林宗瑞出来时,面带喜色,大风吹起他崭新的飞鱼服,意气风发走出养心殿,地上留下淡淡的血色。
慈宁宫中。
太后盯着香炉中升起的一线青烟,不知想些什么。
秋文走过来,轻声道:“太后,陛下来了。”
太后转过身来,面带怒色,紧盯着李和崇,冷眼看他跪倒在面前,开口说:“皇帝,楚王失踪了,你可知道?”
李和崇说:“他自己要走,我便送一送他。”
“送他去哪儿?”
“就藩。”李和崇道。
太后口中“胡说”二字到底忍住了,说:“楚王宫都未曾修好,他去了住在何处?没有护卫相送,路途艰险,他怎到得了藩地?皇帝还是快快收回成命,将他召回。”
李和崇答道:“不。”
“什么?”太后不信所闻。
李和崇转过身,正面对太后道:“我说‘不’,我不想他留在京成,更不会收回圣旨。”
太后忽然收起怒容,平静地看向李和崇,问:“你想要什么,你说。”
“我想?”李和崇轻笑一声,说:“我想请母后抬手,放过儿臣也放过楚王。”
“若我也不呢?我不想,更不会。”太后道。
李和崇说:“那就莫怪儿臣心狠。”
“你敢!”太后淡淡地说,“你信不信,你走不出这里。”
李和崇一笑,说:“我信。母后历经三朝,大风大浪若等闲。就算是废立之事,也算不得什么。”
他话锋一转:“可是,若是天下人知道你是楚王的生母,不知会作何设想?若天下人知道先帝是死在你的怀中,又会怎么想?而我入宫后便养在你膝下,如今却绝嗣,更作何设想?”
他每问一句,便上前一步,最后立在梁太后面前,两人目光紧逼,他说:“我身后,决不能是李锐。”
这是李和崇第一次这样近地看她,太后的瞳色极深,早已枯皱的眼皮下,一对极亮的眸子像古井,看不清内里的情绪。他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位他称呼了多年的母后,第一次把目光放平,以平等的姿态看待他。
不知是不是李和崇眼花,仿佛看到了一丝欣慰的柔光闪过。
而后,太后转开头,转身朝前走了几步,又立定片刻,发成一声极轻的笑叹,而后背对李和崇,绕到屏风后走了。
李和崇瞪眼看着梁太后的背影消失,不敢置信,他张开嘴想叫,却笑出来,痛快至极地大笑,直笑到眼前发黑,险些跌进湖中,撑在栏杆前,看见几尾红色的鲤鱼浮在水面上,一阵湖风,把两瓣粉白的荷花花瓣吹落,鱼围拢过来,推着花瓣前进。
李和崇的笑容淡去。
他想到,如果他当初能像今天一样顿悟,能像今天一样坚决,能像今天一样有这样大的勇气毫不退缩,是不是可以救下顺来让它一直常伴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可以留下常碧蓉,厮守至今;是不是也可以直接把裴岳救下,送他回故乡?
往事难改。
这些懊悔、从前的一切痛苦挣扎,让他从一个卑微猥琐的孩童变成了今天的李和崇。所有经历的一切,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有时候李和崇也会想,为什么是他?为什么父辈的仇恨会强加在他身上,让他遭受痛苦,世间千千万万人,为什么偏偏选中他。
这一刻他明白了,一切都没有什么为什么?
落在你身上便落在你身上了,这是上天一场随意的游戏,你所能决定的、唯一能做的,是决定怎么玩下去。
要么坦然地接受,接受自己残缺的过往,接受自己的痛苦,然后坚定地走下去,争取把自己余下的路走得更好。让自己短短的一生,活的自在,活的像夏花美丽绚烂。要么消沉逃避,永远跟自己较劲。
不管选那条路,都是一生。只不过有的人的一生如波澜壮阔的大河,有的人的一生如断崖的瀑布,还有的人的一生,只是一滴清脆的泉响。就像他,他的生命被人掐断,短得来不及蹉跎,余生还有几何?三年,五年?
不过草木青又黄。
短得让他心痛,可正因为这一生太短,所以更要用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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