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年纪小归年纪小,但到底是天天料理御膳的,心细。
于是雪梨就乖乖地去了,里面搬东西整理之类的自有年长的宫女宦官,她就帮着拿个册子在旁边记谁送了什么。
记了不过几行,眼泪都要下来了。
不自觉地攥了攥袖子。那张剪纸就在她袖子里收着呢,她在剪纸上下各垫了一张宣纸,然后连同宣纸一起小心地折了两折,就怕一不小心弄坏了。
现在却是即便保存完好也没勇气送了。
大人们出手太豪阔了……!
这个送的屏风,从上到下都是金丝楠木的,还是金丝多得都耀眼的那种;那个献的香炉,整块的玉雕的,而且色泽通脆,连管紫宸殿库房的见多识广的典记女官都赞不绝口。
好不容易听说四王送了个“福”字,雪梨松气一笑,再抬头一瞅——拿南红珠子镶出来的,每一颗都是柿子红。天啊,这东西不是应该天天带着把玩么,这么镶个字摆着不觉得暴殄天物?!
里头一边记着,外头还不断有新的送进来。哪一样都价值不菲,要不然就特别别出心裁。
比如有将军献了把剑进来啊,看着不值钱啊,但那是人家十年前征战的时候从敌军将领那儿夺的剑啊……
雪梨被伤得够呛,越记越觉得自己那张剪纸真拿不出手了。虽然也是用心备了的吧,但论价值比不过金银,论心思,扔在那些“别出心裁”的里也不值一提了。
“呀,七殿下这是亲手给陛下刻了个印啊?”那边正收拾着各样小件的宫女笑着将木盒里的方印拿出来看,刻字的那端依稀能寻到点不平整的痕迹,可见不是找工匠刻的。
她这话一说旁边几人也围过去看,这个说“七殿下真有心”,那个说“七殿下手艺还不错嘛”。雪梨抬头看看,同样是自己做的东西,七殿下这个是象牙的……
她那个是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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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直到了将近傍晚才得以喘口气,心下感叹每年生辰都好像是渡劫。
好在这是二十一岁,他执意不办也就不办了,虽然应付了一整天觐见,但晚上可以好好歇歇——要是赶上逢十就不一样了,他敢说不办礼部就敢天天三道奏章使劲劝,必要让他生辰当日从早到晚都没空歇息,晚上还得一场宫宴庆贺到半夜。
回想一下去年,差点没累死。而且弟弟们也都来了,宫宴上敞开了灌他,回紫宸殿他喝药催吐了两回才稍缓过来,直到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头都还是懵的。
——不止是难受,还耽误正事啊!
是以这么两相一比,谢昭深吸气觉得今年的生辰还挺轻松的。陈冀江看陛下心情好,就顺嘴提了侧殿的贺礼一句,能劝陛下去亲眼看看,他也算卖了各位大人一个人情。
皇帝想想,去就去吧,反正就在侧殿也不麻烦,权当换换心情。
他进侧殿的时候几人差不多也忙完了,一同行了个大礼退到一旁,然后徐世水上前,挑几样大概能入眼的呈过去给他看。
头一样就是七殿下那小印。徐世水亲手捧着给呈过去,欠身笑道:“前几天臣去正则宫的时候,还看见七殿下沾了一手白沫,还奇怪七殿下最近这是又对什么来了兴致呢,原来是为给陛下刻这个……”
皇帝听着他的话,把章翻过来一看就笑了:刻的是名字,大部分刻得还不错,就是“谢”中下的那个横撇刻得太凑合了,印出来肯定模糊。不过也行吧……反正正事上盖印肯定不能用这个,偶尔自己写个字画个画,有点模糊也无妨。
“去给七弟回个话,说朕挺喜欢的,留着用了。”皇帝笑说,“他若愿意,就过来用晚膳,让御膳房加备几道他爱吃的……算了,去问的时候让他自己点吧。”
徐世水利落地应了声诺,稍侧身,示意手下去正则宫传话,然后又睇一眼雪梨,意思是让她去跟御膳房说一声今晚七殿下要来。
“诺。”雪梨一福,垂首往外退。
这声音让皇帝一怔——怎么听上去这么闷?
他的目光从手上的小印上移开,举目看过去,她果然是蔫耷耷的——也说不出哪儿透出的这种感觉,反正他觉得她没精打采。
“雪梨?”皇帝一唤,雪梨忙停了脚,低头安静站着等吩咐。
皇帝踱到她面前仔细看看,觉得她确实闷闷不乐,抬手在她额上弹了个响指:“怎么不高兴?谁欺负你了?”
“没有。”雪梨立刻摇头,看起来特别坚定,而后一笑,“奴婢先去御膳房传话!”
声音听上去好清脆,眼底的笑意好牵强。谢昭挑眉蹲下身,敛去笑容:“敷衍谁呢?”
“……”雪梨就不敢说话了。
他蹲下后比她矮,于是她就算低着头也避不开他,不知不觉就低得更努力了,下巴都快抵到胸前了,还是目光稍一挪就跟他视线触上。
谢昭把她神色闪烁尽收眼底,看出她心虚得不行,语气有意放得更沉:“说。”
雪梨心中一栗脚下发软,僵了一瞬后蓦地就跪下了,耳闻周围别的宫人都不敢出声便慌得更厉害,低着头咬咬牙,到底还是探手去摸袖子里的东西了。
丢人就丢人吧,比让他觉得她藏了什么不好的事要强!
谢昭也不催,一言不发地静等着,看着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小方白纸,手上轻颤着慢慢打开,然后双手递到自己面前。
“什么东西?”他扫了一眼,看出是两页纸。狐疑地接过,信手翻开上面那张,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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