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孩子。”
“我非常喜爱我的妻子,因此新生命对我来说不是必须的。即使是必须的,”他冷淡地一字字道,“他也不该是一道线,一个数字,一条法令。”
就像一滴水溅进油锅里似的,议论声轰然炸响。
面对联合政府无休止的对生育的要求,怨言一定是有的。但人们背负着人类一体的责任,谁也不敢先说出口。
而眼前的被审判者挺直如青松,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怨怼。
一个女记高高地举起了手,法官不得不暂时停止庭审。
“安德烈斯先生,”她跳起来犀利地问,“请问你怎么能确定这种感情是爱情呢?也许您只是陶醉于机器人的绝对服从也说不定,您爱她哪一点?ai的哪一个部分不是由人类创造和美化出的?”
“我无法确定它是不是爱情。”y沉默了一会儿,讽刺地说,“不过,我的妻子从来不会绝对服从,如果她是的话……”
“那就好了。他笑了笑,“她会听我的话,待在我身后,她不会亲手毁灭我们的家庭,猝不及防地给我一刀。”
“她离开之后,我保存着她的身体,却不再迷恋它。我没有尝试过再复制一枚芯片,我知道即使造出来同以前一模一样的人,也不再是她。”
他讥诮地扫视过媒体区,“您说,我究竟爱她哪一点,美丽,还是智慧?”
或许是这片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上蕴生的,小小的,孱弱的,甚至没有形态的灵魂。像千姿百态的云,世上独一无二,被风一吹就散了,如此短暂而珍贵。
一名青年学者始终无法苟同,他推了推眼睛:“多少细胞构成了心脏,人类大脑密布着多少神经?人是上天造物的精密仪器,机器的条件反射。怎么能与人类相提并论?
“永远不能。”
年轻人眼里含着锋芒:“但是,当她感到怯懦,学会撒谎,开始掩耳盗铃甚至用死来逃避困难时,她就已经产生了完全类似人类的心理机制。你无法否认,她违背指令的自毁就是她觉醒的标志。”
广场屏幕上、公交站牌下三三两两的行人驻足,仰头看着屏幕的年轻人。
他慢慢地勾起嘴角,“我们自诩宇宙智慧的顶端,最珍贵的物种,一切其他生物都难以与我们比肩,人类是多么自大啊。”
“可是在我看来……在我看来,这样的自大,也不过是蜉蝣生物的恐惧。我们被几十年前的末日吓破了胆,为了活着无所不用其极,我们用‘人类一体’的责任将所有人绑在一起,用触手一样的管控将每个个体矫正得健康向上,为了社会能运转下去,我们抹杀旁逸斜出的一切感情,把压力丢给了未出世的孩子。”
y的律师吃惊地看着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为他准备了一份对他有利的辩护词,可他今天说的每一句话,没有一句来自那篇讲稿。
“我们不再追求科技发展,也不再探索宇宙奥秘,龟缩在角落里,退化成我们最看不起的动物我们恐惧而苟且地繁衍着,早就失去了爱的本能。”
声音戛然而止,他的话筒音量被切掉了。嘈杂声顿起,设备控制人员出了一头冷汗,法官按了按耳麦,屏息等待指令。
“请递给我一个话筒。”他转向媒体区,声音失去了话筒加持,但依然平静从容,“即使是死刑囚饭,我在今天依然有说话的权利。”
有大胆的记者翻越护栏,伸长手臂,递了个小扬声器。
他接过那小扬声器,在刺刺拉拉中继续:“三万万人类,一亿五千万女性,无数个鲜活个体。”
法官紧张地按着隐形耳麦,那端沉默很久,终于传来了声音:“让他说下去。”
与此同时,话筒骤然打开,被告人的声音即刻清晰地传荡开来,转到了每个角落:“但你们不会明白,宇宙浩瀚无垠,我爱上这样一块顽石。”
“懵懵懂懂,混沌未开,学得比旁人都慢,闹出许多笑话。”
他停顿了片刻:“可我想与她共度每一日,直到过完我卑微的一生。”
没有人打断他,他也未曾停留,仿佛这不是庭审,而是学生时代一场再正常不过的答辩演讲。
“我的妻子有一个心愿。她想要变成真正的人类,但是直到她死也未曾实现。尽管她的妙思、情感和可爱,已经胜过许多的真正的人类。”
一张男孩女孩的抓拍合影,骤然跳跃在方尖碑上,他们看起来如此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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