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牵牛花初开的时节,葬礼的号角就已吹响。但是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那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有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
秦真愣了很久,才意识到他还在背诵一段她所不熟悉的文字,她伸出手去握住他,小声地叫了一声:“程陆扬?”
她的程陆扬回过头来,眼睛里有一种亮晶晶的东西,他把头靠在她的肩上,“他走的那天,我觉得我才真正的一无所有了。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家。我孤零零地看着他,也不觉得害怕,只知道从今以后都不会有一个人像他那么爱我。”
他伸出手来在空中捞了一把,像是在抓什么东西,然后他合拢手指,慢慢地凑到眼前,“有的东西是你无论如何费尽心思也留不住的,比如正在下山的太阳,比如被死亡带走的人,比如正在消失的色彩。”
秦真的眼眶一下子潮湿起来,有热气在不断地溢出来,像是不受控制正待喷发的火山。她胡乱地抓住程陆扬的手,然后贴在自己的脸上,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总有会留下来的事物啊,比如我,比如我喜欢你的心情,比如你说过的未来,只有我们两个的未来。”
程陆扬低低地笑起来,“嗯,我知道。”
秦真勉强松了口气,很想假装搞笑地拍拍他的肩,调侃一句“这么煽情不适合你”。
然而下一刻,她听见程陆扬用一种低沉到海平面以下的语音轻声说:“如果你爱一个人,不管他老了还是病了,不管他做的饭菜有多么难吃,记性变得多么差劲,不管他脸上多了多少皱纹、看上去多么丑陋,你都不会因此而不爱他。”
“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他,我那么努力地在学习如何去做饭,那么努力地学习如何去照顾一个人,是因为哪怕他老了、病了,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再陪在我身边,可我已经长大了,可以陪在他身边反过来照顾他。”
“可是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在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之后,我还没来得及回报哪怕一丁点,他就这么走了。”
“我还没有告诉他,你看,我已经会做饭了,会洗衣服了,会照顾阳台上的花草了,也会一个人赚钱生活了……那些他希望我做到的,我全部做到了,可是那个老头子真狠心,连炫耀一下的机会都不留给我,就这么走了。”
有一颗湿漉漉的珠子落在秦真的手背上,烫得她一颤,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程陆扬闭上眼睛,扯开嘴角露出一抹笑容,“程秦氏,这种时候麻烦就不要秉承沉默是金的原则了,说点好听的,帮我压压惊吧。外面的雷声太大了,我都快被吓哭了,识相的赶紧温柔点劝慰我,不然我可要嫌弃你不够温柔体贴了。”
☆、第60章
长长的夜里,电闪雷鸣,风雨交加。闪电一次一次照亮室内,雷声也轰隆隆的叫人烦躁不安。
秦真的心里像是破了个洞,那些风啊雨啊全部灌了进去,把她淋了个透湿,难过得要命。
她想说句什么,觉得自己应该给程陆扬一拳,然后骂他矫情,骂他装什么文艺青年,可是她张了张嘴,最终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她伸出手去抱住他,凑过去小心翼翼地亲了亲他的眼睛,嘴唇触到湿漉漉的痕迹,心里也像是被人紧紧拽住了一样,紧绷又难受,堵得厉害。
她亲他的眼睛,亲他的眉毛,亲他的面颊,亲他的鼻尖,还亲了他的嘴角。她胡乱地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心里无法言喻的情感,笨拙地认为这就是她的安慰。
凝滞的空气里,她听见程陆扬慢慢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觉得,趁着我间歇性忧郁症发作的时候,就可以勾引我为非作歹,然后和你这样那样,夺走一个大龄男青年洁身自爱三十年才在一群饥渴的追求者中保住的宝贵贞操?”
秦真的脸唰的一下烧红了,蹭蹭蹭后退几寸,“你滚你滚!”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前一刻还伤心得像个需要人安慰的孩子,下一秒就立马变身毒舌小王子,不正经地戏弄她!
她面颊发烫,可是在又一道闪电照亮屋子的时候,却看见了他眼睛里那些闪烁的星芒,心底还是无可救药地柔软下来。
她又靠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环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深吸一口气,“程陆扬,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不能阻止也不能许诺的事情,比如日出日落,比如生老病死。我甚至不能向你承诺,我能一直忍受你的坏脾气,克服所有和你的差距,一辈子都像现在一样渴望和你在一起。”
她能感受到身旁的人瞬间僵硬了,心跳似乎也快了一些,显然是因为她的话而紧张了。
她还是没有抬起头来,而是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身上好闻干净的气息,慢慢地说:“可我是个胆小的人,一旦认定了某个东西,就懒得去改变,也不愿意去尝试新的。就好像沐浴露和洗发水的牌子,我总是用相同的,这么多年也没变过;就好像孟唐,喜欢他变成了我的习惯,那么多年也没见得对别人动过心——”
“所以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你还喜欢孟唐,然后看看会不会把我刺激得就在这儿把你给办了么?”程陆扬的语气阴森森的,显然很不高兴。
秦真摇摇头,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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