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寂掠至裂缝边,见缝底像是被凿空的一般,隐透光华,泥沙碎石却筛之不过,如遭隐形气罩所阻。
——这是……术法!
凝眸细瞧,这广场的地下似乎是一处如地宫般凿空的巨大空间,只凭一道裂缝难以窥得全豹,但独孤寂似乎瞧见爿角飞簷之类的黑影轮廓,敢情地穴里头还盖了间屋宇什么的?
独孤寂完全知道可以问谁要答案。
“不说清楚我陪他一起凿地了啊。”
“慢!”应风色面色丕变,忙道:“那是知止观!是……是我们的知止观!”
◇ ◇ ◇
指剑奇宫的至高圣地,也是权力的最核心,即通天壁知止观。
它与闻名天下的道传丛林知止观并非撞名,原本该是同一处。最初,鳞族贵冑在龙庭山五峰八脉之间各占地盘,为风云峡、惊震谷等宗脉之始;约莫四百年前,真龙的后裔统合了这些骄傲的贵族,建立起奇宫的基业,遂以通天壁的一处小小道观为总坛,向各脉发号施令——历史从这里开始,便有了阳暗等截然不同的两面。
真正拥有千年历史的知止观,被术法藏入山腹,其后更阻断其中的地底隧穴,只留下术法通道。一旦封闭法阵,知止观就是这世上最最安全的地方,就算重新再掘出一条岩道来,也无法穿透护山大阵。
盖在通天壁峰顶的新观,里头的修道人多数都与奇宫无关,数百年间受朝廷封赏,香客络绎不绝,谁也料想不到奇宫中人所谓的“知止观”,根本就不是这座金碧辉煌的巍峨宫城,而是不知隐于山腹内何处的一座古老遗址。
以应风色的年纪地位,虽是风云峡台面的代表,但未披鳞绶的少年是不被允许自行出入知止观的,无从得知风云峡直通观内的阵图何在、如何操作等,只能在新观的知客亭内击敲铜罄,等待长老接引。
他见旷无象敲击地面,猜测是要寻找知止观的遗址,老实说也不知是不是在广场下,但总不能放手不管,把心一横,对独孤寂求肯道:“侯爷!我奇宫今日遭此大难,恨我年幼无力,不能手刃叛徒,但知止观乃山上龙气所聚,不容有失,可否请侯爷……请侯爷……”他平生极罕求人,不知如何开口,又想到独孤寂与奇宫毫无瓜葛,哪有出手相助的道理?一时语塞。
独孤寂突然一笑。
“那些不知去向的长老,肯定是逃进知止观里了罢?谁知旷无象要找的东西,说不定就在知止观里。”
应风色无地自容,胸中忽涌起委屈、无助、不甘、羞愧……等,五味杂陈,莫可名状,眼眶微红,咬紧牙关不肯落泪。这些践踏奇宫尊严的艰难挑战,为什么不能等他长大一点再来?那些理应一肩挑起本门荣辱的大人,为何一个个都这般软弱无用,没半点肩膀?
独孤寂摸了摸他的头。应风色一贯痛恨大人如此,自从叔叔失踪后,他就再没让人摸过发顶了,然而不知为何,这个言行粗鄙狂妄、打扮邋遢落拓的侯爷掌心甚暖,也可能是动作太过迅捷,令他不及闪躲,就这样流着眼泪低着头,任他轻轻抚摩。
“你做得很好了。好汉也会哭,哭完了该怎么便怎么,才是好样。”十七爷咧嘴一笑,异常发达的犬牙闪闪发光,拗著指节站起身。“你瞧清楚了,再来我要教你打赢架的方法。好汉是不会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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