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夫人上马车换个妇人髻,上元放夜,夫妻同游的比比皆是,内司大人数年不曾出门,还请夫人体恤。”
他咳了一声,表示欢喜。
筠娘子一个心软答应过后,才知道什么叫没有后悔药吃。筠娘子再次从马车上下来,额上、腮旁、香背上的青丝都被一丝不苟的盘了起来,依然是那个身段衣裳,他就是觉得这点不同,让他看着看着便痴了。
芹竹来推马车时,他偏把轮子反转,连咳了两声,表示他很不高兴。芹竹只得讪笑,“果真是有了夫人不要奴婢了。”
筠娘子倒不介意推他,可是推了过后真是懊恼不迭。
周内司像出笼的鸟般兴致盎然,比猎奇的孩童还图新鲜,筠娘子发现她推的是他轮椅不假,这掌舵的还是他。筠娘子也是有生以来第一回,由家丁奴婢们护着往热闹地方挤,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心里埋怨他的不懂事,萦绕心头的悒郁倒是没工夫去想。
一行人千辛万苦的挤到前面,筠娘子抬头看,眼前的琉璃灯山高达五丈,上面有大彩楼,彩楼上有对戏的假人,被人操纵的弯腰踢腿踏舞,和着奏乐别开生面。灯山上还有荧炫灯火搭的阁子,加上惟妙惟肖的精细绘画,描出廊腰缦回、梁栋玉壁的美景。
筠娘子发呆,此时的筠娘子立在周内司的身侧,右手揉着眉头,左手手臂曲起,臂肘搭在周内司的椅背上,小臂刚好倾在他的右胸前方。
大袖层层叠叠的垂在周内司的胸前,随风拂动,就像一把筛子在挠着他的心口。
这世上再好的美景,也不及筠娘子瘦俏俏的小手----指甲修的很齐整,露出一小截圆润的指腹,不染丹蔻的指盖粉中泛白……
……真的好想咬一口!
手背没肉,不够丰满,却是刚好能一手握起……周内司想到宋家的白地蓝花,薄透的白底便是这般脆弱、让人呵护在手心都怕给捂碎了!
筠娘子发呆,秀棠可是眼观四路,看着周内司先从羽缎巾里面挪出满是疮痍的右手……看着这只癞蛤、蟆手一点一点往上抬……
蛤、蟆手先是轻轻的碰了碰筠娘子的大袖,又扯了扯……作为试探。
试探过后,见筠娘子没有反应,大着胆子,小臂直起,筠娘子的两指下意识的闭了闭,这只手来不及作恶,赶紧往回收……筠娘子的手就像鱼饵,这条聪明的鱼盯够了,想够了,还是忍不住……
眼看就要鼓足勇气、一举吞上鱼饵……
“咳,咳!”周内司循着咳嗽声看过去,只见秀棠叉腰怒瞪着他,方不甘不愿的收回手,秀棠依然盯着他不放,他不得已把手缩回了羽缎巾,委屈的低下了脑袋。
秀棠轻快的笑了起来----这才对嘛,丑成这样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可就不对了!
周内司暗暗下决心要把自个的面子给挣回来,机会这不就来了?周内司的马车停在了一家挤满文人学子的灯铺前,这家灯铺规模大,字谜、物谜、画谜、印章谜和人名谜应有尽有,也最财大气粗,谜奖很是大方。
筠娘子还未来得及把周内司推走,一个锦缎袍服的纨绔才赌输灰溜溜的出来,这不就把气撒上来了,阴阳怪气道,“哎呦,这年头连瘫子都来猜谜呀,你可要当心点,莫被这些人的才气给踩死喽!”
筠娘子来气了,冷笑:“瞧这话说的,我家夫君瘫的是身子,不像有些人,瘫的是脑子!”筠娘子心里其实也火大周内司的惹是生非,下决心要好好给他教训,“能比上我家夫君才智的人,我还真没见识过呢!”
有人注意了过来,“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了!”
筠娘子也不客气,推着周内司穿过人群走了上前,“这世上就没我家夫君猜不出来的灯谜,猜就要猜的快、狠、准,三步一谜,三步之内谁猜不出来就是输了。输了么……赌银子有甚趣味,赌拳头才好玩呢,输一次就给赢的人揍一拳……”
筠娘子屈身,在周内司的耳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这点小把戏拦不住惊才绝艳的周内司罢……呵,这就是你不听话的下场!”
输了话……他这身子骨还挨得起拳头吗?
赢了话……他这手亮出来揍人、两拳下去还不废掉了?
几十个文人捋起袖子,磨拳霍霍的应战。周内司本就矮人一等,汗颜压力好大。
先是颤颤巍巍的拿起笔,筠娘子亲自过去把宣纸摆在他的腿上,引来哄笑一片……再是谜面一出来,不消思索,淬了墨的笔头就落了下去,字写的断断续续不假……一个谜面接一个谜面,一个接一个文人上……
最后,众人目瞪口呆,秀棠捂嘴说不出话来,秀娇喜极而泣,芹竹撇撇嘴……筠娘子看他专注执笔,头都未抬一下,赢了二十来个谜面后,便笑道,“我家夫君让你们,就不要赌注了。”
周内司心里乐开了花----他就知道她心疼他写字辛苦!
“谁要他让了?难道我连几个拳头都挨不起么?”
筠娘子把周内司疮痍的手扬了扬,“你要是不介意被这只手揍脸,我家夫君就不谦让了!”
周内司心里小小的骄傲了一番,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筠娘子,筠娘子也正巧低头看他,四目隔着盖头相交,虽是朦胧,却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欢喜。
“你做的好,你以后就是筠娘的天,可以病、瘫、聋、哑,唯独不能塌下来!”筠娘子看他费力点头,如同讨塘吃的孩童,心头酸软,甜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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