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年不过十六岁。在皇宫里却有了这么一点点小地位,原因就是,他每天的工作是皇宫里极重要的一环,而更关键的是,他姓洪,所以宫中一直在流传,他或许与洪老公公是什么亲戚。
洪竹摸了摸自己下唇左边生出地那个小火痘子,有些恼火,这几天监察院逮人逮的厉害,文臣们的奏章上的厉害。中书里吵的厉害,自己宫里宫外一天几趟跑着,忙的屁滚尿流。体内的火气太重,竟是冲了出来。他心想着,等回宫之后,一定得去小厨房里讨碗凉茶喝喝。
门内议事的声音并不怎么大,但却依然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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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监察院的院务。陛下将这奏章发还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或许……”接话地声音显得很迟疑,“是不是陛下觉着范提司最近做事有些过火?”
有位老臣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何止过火?他范闲明着便是借手中公权。打击异己!短短十天之内,竟是逮捕了五位大臣,深夜入院掳人,这哪里像是朝廷的监察院,简直是他手中地土匪!”
另一个不赞同的声音响了起来:“范提司做事光明正大,这五位大臣被捕之后,第二日便有明细罪名,帖在大理寺外的墙上,京都百姓都清楚无比。我看颜大人这话未免有些过了。监察院一处做的就是监察吏治这种事情,和打击异己有什么关系?我看啊……还是那五位大臣处事不正,才有此患。”
那位姓颜的老臣怒道:“不是打击异己?那为什么上次都察院参他之后,监察院便突然多了这么多动作?”
那人冷笑说道:“如果是打击报复,为什么小范大人对于都察院没有一丝动作?”
“那是因为陛下英明,严禁监察院参与都察院事务!”
那人冷笑声显得更为讥屑:“那敢请教颜尚书,钦天监与都察院地御史又有什么关系?范闲如果是想报复,为什么要去捉钦天监的监正?”
吏部尚书颜行书一时语寒,半晌之后才寒声说道:“不论如何,总不能让监察院再将事态扩大了,像他们这么抓下去,难道非要将朝臣全部抓光?”
那人嘲讽说道:“尚书大人尽可放心,三品以上的大臣,监察院没有权力动手。”这话里隐地意思有些阴毒,暗指吏部尚书其身不正,所以才如此愤怒于监察院查案,只是监察院的权力也有上限,三品以上的大员是动不了的。
颜行书愤怒的声音马上传到了门外小太监洪竹的耳中:“真是荒谬!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监察院从此坐大?”
最开始说话的那人开始充当和事佬,温和说道:“尚书大人莫要动怒,小秦也莫要再说了,监察院只能查案,非旨意特准,不能判案,这几位大臣……”他咳了两声,说道:“有罪无罪,总须大理寺审过再说。只是陛下的意思很清楚,咱们这几位,总要有个意见才是。”
被称作小秦的那人抢先说道:“院务乃陛下亲理之事,秦某身为臣子,不敢多论。”
颜尚书大怒说道:“老夫以为,此风断不可长,若纵由范闲胡乱行事,难道众位同僚真想我大庆朝……再出一个陈萍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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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门外地洪竹踮着脚尖,将门内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唇角泛起一丝冷笑,心想陛下与陈院长大人的关系,岂是你们这些文臣所能比拟。
正想着,便看见枢密院参赞秦恒满脸冷笑地推门而出,他赶紧上前讨好说道:“秦大人,奴才急着回宫,什么时候才能拿到?”
秦恒今年三十多岁,乃是枢密院使秦老将军的亲生儿子。去年与北齐作战,他便是当时的庆军统领,以他的资历,本来不足以入中书省议事。但是秦老将军自上次廷杖之后一直称病不朝,陛下特旨秦恒入中书省参议,算是给秦家地一份厚眷,也表示庆国对于军功依然是无上重视。
枢密院使秦老将军称病不朝,本来朝臣以为这是秦家看不惯监察院提司范闲在朝中的当红嚣张,但洪竹今日听着秦恒竟是处处维护范闲,不免有些犯了嘀咕。
秦恒看了这个小太监一眼,笑了笑,说道:“由他们吵去,最后也没谁敢逆了陛下的意思。你呀,别老在这儿偷听,反正给你十八个胆子。你也不敢当笑话说给别人听,何苦把自己弄闷着了。”
洪竹低眉顺眼的笑了笑,看着这位朝中最当红地军方中坚人士消失在恭房的入品处,有些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中书省的商议或者说吵架。在舒大学士的调停下终于结束了,众大臣很委婉地在文书上注了自己的意见,请陛下对于此事要慎重一些。毕竟那落马的五位大臣品秩虽然不高,但都是京中老人,所谓物伤其类,这些文臣也不愿意看着监察院就这般轻易地将他们拉下马来。
于是洪竹又抱着这些文书,将淡蓝色的宫服掀至腰间,用袖子遮在文书了,踮起脚尖,拱起屁股,一路向着宫中小跑而去。
由中书临时用宅直至宫中御书房。全在层云之下,众人眼目之中,大内侍卫保护之下,所以也不虞有人会危害到庆国最重要的这些文书,洪竹跑起来是分外得意,一路上还有些宫女眉眼含情地柔声向他请安,他也没空理会,另外那些小太监讨好的眼神也是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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