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马匹很难搞到,骑个骡子上朝,简直跟现代开了宝马车上下班的人一样,至于骑马,如果马再漂亮点,那简直是马丁.斯顿级别的豪华车。所以,不乘轿,只有两种方法解决,一种是骑驴,一种是跑步。
如果跑步上朝,还会遭到御史弹劾,说该官员失了官体。所以跑步上朝需要摸黑行动,等到御史来了,你已经站在东华门外喘匀了气。
苏轼现在虽然富裕了,但还没有富裕到购买马丁.斯顿的级别,况且这种限量版“跑车”,你有钱也买不到,所以他唯有坐轿。
按照规定,作为知制诏的官员,他每隔一天需要宿在宫里,昨天他在家里,意味着他今天整天都要待在皇宫里了。这样小史高炎师送苏轼上朝后,就没事了。他回家整理完苏轼的文案,时间才到八点钟左右。
闲来无事,高炎师打算去后院走走,当他走进院子的时候,赵兴还在锻炼,不过锻炼内容已换了,换成了射箭。至此,与他同住的秦观秦大才子依旧不见人影。
别人射箭讲究精确度,可赵兴却像不讲究这些,他拿起弓,“嘣嘣嘣”一口气射了三十只箭,累的气喘吁吁,然后把弓递给了萧氏兄弟,自己站在一边喘气。
高炎师注意了一下,发现赵兴射得箭虽然准确度不高,但射出的箭杆支支都戳在箭靶上,倒没有漏靶现象。
箭靶是一张立起的草席,萧氏兄弟射箭的方法似乎跟赵兴不同,他们平端着弓,射速并不快,但射出去的箭,箭杆都排在靶心附近。
萧氏兄弟射得慢,他们身后还有一堆人在不停的催促。高炎师摇摇头,心里有点暗笑:吝啬。赵兴手中那张弓虽然品质很佳,但依对方的身家,不至于买不起第二张弓吧。怎么大家都在轮一张弓?
其实,这不是买得起买不起问题,而是赵兴不敢拿出更多的弓。
按宋朝法律,一个两万人口的县,武装力量只有十五名步弓手。虽然这也表明宋人守法的自觉性很高,宋代大多数地方治安好的令人发指,但同时宋朝也限制了私人持有武器的数量。
一个县的武装力量只有十五名弓手,如果你家里出现五张以上的弓,那就抵得上县级武装力量的三分之一,这是“图谋不轨”。如果赵兴他们真打开随身的行李,把随身弓箭全拿出来——如此多弓手出现在苏轼院里,苏轼就是“阴蓄死士”……
所以,他们只能共用一张弓练习射术,这就让锻炼时间拖得极长,以至于旁边等待逛街的几名女子已经不耐烦起来,阿珠就取出一个球状物体,与苏遁玩了起来。
苏遁看来常玩这个游戏,他穿的很厚实,阿珠又把他养的很胖,那胖乎乎的身影追逐着藤球,或用脚踢,或用屁股顶,或用手投掷,跑得满身大汗笑声不断,让旁边朝云看得欣慰,苏迨、苏过看的羡慕。
几个人当中,唯独那位陈伊伊比较出彩,藤球到了她脚上像毽子一样上下翻飞,她的榴裙飞扬,双脚像蝴蝶一样翩翩,引起女人们一阵叫好。
不一会儿,赵兴结束了晨练,招呼大家回房擦汗。有些人衣服脏了,还需要更衣,女人们都心急难耐,一声招呼闪的没影,没顾上收拾地上的藤球。
那藤球孤伶伶停在院里,高炎师慢慢地走到藤球跟前,眼睛向四周扫了扫,发现没人注意,单脚一挑,藤球飞上了他的肩膀;而后身子一晃,球又上了他的额顶;微一低头,球轻轻飘下触地反弹,被她的脚接起,他连续在空中踢了三脚,球都没有落地。
“好!”他身后响起一声喝彩,赵兴牵着陈阿珠的手,陈氏兄妹站在他身后,赵兴望着高炎师,若有所思的问:“你叫高炎师?成家了吗?父亲是谁?兄弟何在?”
赵兴这是在宋代查户口,两人身份差距很大,高炎师不敢不说,他拱手回答:“家父高敦复;家兄名高伸、高傑(此字冷僻,今多做‘杰’),家中还有一弟高倞。男女未曾成家。”
“高伸?高傑?高倞(音j)?”赵兴脸上的笑意更浓:“那你应该还有一个名字——人字旁的名字,是吧?”
高炎师的态度有点扭捏:“小的乳名炎师,尚有一名唤作高俅。”
“哦!”赵兴神色如常的点点头,又神色如常的拱手向高俅行平辈礼:“炎师幸苦了……我来的时候匆忙,也没什么东西,回头让管家送你一份礼物,你回去孝敬父老。”
不等高俅感谢,赵兴已急忙转过身子,带领几位同伴走出府门。他表面虽然平静,但内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是高俅,这是《水浒传》里的那位恶人、浮浪子弟高俅,高太尉。
举步之间,他依稀记得,《水浒传》里说,高俅是小苏学士的书童,“草札颇工”,被小苏学士推荐给小王驸马,而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进入端王府。而这位端王就是后来的宋徽宗——亡国之君宋徽宗。
赵兴是个历史盲,他对神宗、哲宗属于什么年代毫无印象,但对宋徽宗是什么样的人却印象深刻,岳飞的靖康耻不就是说的“二帝被俘”,既然高俅出现了,这说明,在他有生之年也会遭遇一次亡国。
二十四史,二十四部亡国史。
在中国,亡国是很普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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