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厚重的笔记本捧在手上似有千斤重,我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看到的最多两个字就是“薛元”,那么讨厌的两个字在我妈的笔下硬是画成了娟秀柔软的体态,要有多眷恋才可以写的如此缠绵。
我合上笔记本,躲过她要来抢本子的手,她抓了空,愣在原地,大概是被我眼里的冷意吓着了。
我径直走到床边,爸爸躺在床上,满面通红一身酒气,嘴里还在嘟嘟嚷嚷的骂着些什么。
“爸爸,你不是出差去了吗?”
我扫视一圈,床上地上散落了一地的东西,橱柜也被翻的乱七八糟,整个房间就像被强盗扫荡过一样,看来我回来前,状况比较激烈。
他这时猛然睁了眼眸,又来了精神,“你妈告诉你我出差了?哼,她倒希望我去出差,好给她腾地方!”
“庄严!你再说句混话试试,你自己在外面干了什么龌龊事你自己清楚,少来诬赖我!”
他从床上跳起来,“我干什么了,你不让我回家我厚着脸皮到老李家住了几天,人老李家媳妇都背地里躲着笑话我!”
他来了劲,越嚎越凶:“你说我在外面找女人,你呢!干脆把人直接带到家里来了,真当我不知道!”
我站在原地缄默着,静静地听他们争吵,大致听了个明白,他们这是在互相指责对方出轨,听语气好像都有理有据。
吵到后来,妈妈气急了,手指抖着指向他:“庄严,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爸爸脸红脖子粗的想继续吵,被妈妈顺手拾起的一枕头砸了满脸,他眼里也冒了火,扯下枕头以更大的力道砸了回去,推开我,摔门而出:“滚就滚,你别指望我再回来!”
我咬了咬唇,还没来得及抬脚去追,就听妈妈在后面声嘶力竭,“庄照照你要敢去追,你也就别回来了。”
脚步被钉在原地,我扭头看她,想说你们两的矛盾为什么要扯到我身上,前世是这样今世还是这样。
可是她缓缓蹲到地上,手指漫无目地的在地上收拾着,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从小声的啜泣到嚎啕大哭。靠坐在床脚边的呈蜷缩着的姿态,无助又彷徨,我挪不动脚步去扶她,她的
难过正在把我拒之门外。
我指甲陷进皮肉里,钻心的疼意从掌间蹿上来,我仰起头,使劲把眼泪往回逼。这些画面是藏在最深记忆里的东西,这些年我过的太舒坦,导致我已经快忘记这些过往,这种吵架跟前世时,一模一样。
那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又要从来一遍?因为质疑,因为薛元,慢慢再次走向破裂。
我不自觉的想捏紧拳头,指尖传来的硬实触感才让我想起来还有这东西的存在,我用手抹了把脸,从床头柜上拿了包面巾纸过来放到妈妈身边,想摸摸她的手伸了又伸,还是收了回来。
我轻轻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她,我知道越是在悲伤到不可自拔的时候,越是不能去安慰。妈妈的性格那么要强,她并不会希望我看到她这么软弱的一面。
硬纸壳的笔记本像本古老的秘籍,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我开了客厅的台灯,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打开了那本笔记。
记不清谁跟我说过,如果你会为一个人写了满本的日记,那他一定是你最爱的人。
妈妈的日记从开头的第一章开始,每一页都是为了一个叫“薛元”的人,开心为他难过也为他,似乎生活里只有他。
“1980年9月1日,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班里有个很厉害的男生,长的好清秀,好想认识一下。”
“9月5日、6日……”
从那一年的初秋,有着灿烂阳光的初秋,何简的所有喜怒哀乐就被戳上了薛元的标签。
情窦初开往往都是在二八年华的这个年纪,在初懂爱接触爱相信爱的时候,选择不顾一切的飞蛾扑火。她第一眼看到薛元,就被这个从外貌到成绩都出色的男孩吸引,她觉得再冷的寒冬因为他
在,都变成了暖春。
她会在每天清晨起早一些,第一个来到班级,就是为了在他的课桌上多趴一会儿,在他的抽屉里
放些省着舍不得喝的牛奶和自己嘴馋许久的糖果,看他因为收到这些小礼物的惊喜表情,心情就
会变得无比满足。
也不会没有难过,看到他跟别的女孩多说两句话,她就会生气嫉妒羡慕。为了也能跟他多说两句话,她拼命学习,起早贪黑的背书做题目,这样她就可以站在至高点,让他注意到她。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在一个暖阳高照的午后,拦住她回家的路,清贵的少年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蓝裤白衫,逆着光对她微笑:“何简,以后放学要不要一起走?”
这大概是她听到的第一句情话。
一见钟情碰上日久生情,这份在羞涩懵懂岁月里的感情越摩擦越难耐,冲动和大胆是青年时所有
男生的天性,他趁着为她扶起单车的时候,壮着胆子去拉她手,触手的柔软和没有挣扎,让他们俩都偷偷红了脸。
恋爱这东西,来时热火朝天,不管你多能耐,它总能用最大的火力燃烧你的理智。
哪怕那个年代严格又闭塞的爱情观,都没有阻止他们两要在一起的念头,像所有为爱疯狂的情侣一样,翘课撒谎不好好学习,能干的事他们都干了,就是为了尝一尝这初恋的美妙。
她以为,这就是一辈子了,牵着手边这个人,至死都不会再放开。
喜欢重生之诱敌深入请大家收藏:(m.520dus.com),520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