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很远。
他的名字听这么久,仿佛也是身边人,乍一听这种话,悲凉徒生。对于志在帮人戒除鸦片的他,这是最大的酷刑了,折磨ròu_tǐ不算,还要碾碎理想和意志。
沈奚深吸口气,仍旧心口闷。
谭医生过了会儿,才又说:“他这个人,对于想要做成的事,不择手段,但你让他和大烟沾边,万万不行。”
沈奚点点头:“三爷的身子,谭先生还有什么要说的?”
“让我想想。”
谭医生放了茶杯的当口,傅侗文换了身衣裳,手拎着灰色西装,步履轻松走入:“你们两个人,在将我当实验室的兔子?”他笑,将西装丢到谭医生头上。
谭医生的眼镜被撞下来,气得笑:“一个外行人,别以为知道兔子的用处就能装内行了。”
两人谈笑风生,昨夜烟消云散。
过去那些日夜里,要经历多少,才能让他们做到如此。
沈奚看到傅侗文,想到后半夜两人的“同床”,在这白日里生出了些许羞涩。果然夜黑和天明,人的胆量是不同的。
她端起茶壶,对着傅侗文举一举,匆匆而去:“我去添水。”
傅侗文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地笑了。
那天,倘若她有勇气回头看,
一定能发现,那双眼里已经有了她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你看,我说这章是说睡吧,各种睡,换着花样睡……
三爷的病吧,并非我痴迷心脏病,而是这个故事的时间轴,心脏内科外科全是荒漠一片哈哈哈哈,1910年欧洲人还在发文章研究:哦,原来过劳和受刺激会造成心肌梗。想想看==真是个好病……
and我是舍不得让这么好的人be的(短篇除外
第11章第十章明月共潮生(1)
少顷,沈奚急匆匆携茶壶归来。
两个男人正拿着纸和笔,在一张报纸的边角写满了法文和英文。
谭医生一直想回国后,翻译出书,抽空就会要傅侗文和他讨论。
“看不懂了?”谭医生睨她,“我读书的时候,只会英文不行。很多的资料都是法文的。”
“方才……你说你教授研究的病患都是梗死。”重点是这个“死”字,她倒热水时想到了,但凡看过的资料,病发了,大多逃不过死。
“原来是为这个跑回来。我早和你说过,他目前身体状况稳定,不到你想的这么严重。你啊,在心脏学上还是外行。我只是担心他最后走到这步,”谭医生笑睨他,写下了一个英文单词,“他是这个。其实就是少爷命,让着他,顺着他好了。”
沈奚看了看,类似心痹。
此时,被讨论的傅白兔表示,他想喝茶。
沈奚双手将茶杯递给他,柔声说:“烫,你慢着些。”
此话一出,她先窘。真像是恨不得给他吹两口,吹凉了。
傅侗文和谭医生都笑了,前者无奈,后者打趣。
“说回前话吧。”傅侗文替她打圆场。
“来,议议这个,”谭医生指报纸边沿写的英文,“心闷痛?心抽痛?窒息疼痛。”
傅侗文沉吟。
“《内经》有说过心痹……有些中医书里也有说厥心痛,”沈奚建议,“暂译绞痛吧,绞痛这词我们也有,‘当归芍药之止绞痛’。”
“好,就绞痛。我翻译出书,用它,”他拍了拍傅侗文的手臂,“记住,你是心绞痛。”
傅侗文不以为然,拿过来那张报纸:“此事刻不容缓,我们对于西学,还是要有自己的教育书本。你回国不要再耽搁了,尽快着手做起来。”
她附和:“我也可以帮你,谭先生。”
谭医生气笑:“过去是一人指使我,如今倒好,成双了。”
沈奚低头一笑,把玩起钢笔。
傅侗文又好似没听到,将茶杯搁下。他单手握着报纸,去读印刷的文字。
一月的《每日邮报》,全是过时的旧新闻。去年耶稣诞节,西部战线一部分德军、英军和法军为了这伟大的节日,短暂停止互相射击,还举行了一场战地球赛。
傅侗文几眼扫完:“这场球赛谁赢了?”
谭医生扯过报纸,也翻看:“没写吗?”
“英国赢了,”沈奚说,“另一张报纸有写。”
“细想下去,谁赢都一样。”他又说。
战场残酷,到最后踢球的人都活不下来。
傅侗文将报纸也叠好,留在手边。他人离开这里:“我去谈个小生意。”
在这游轮上,能谈什么生意?沈奚猜想了一个上午。
当天下午谜底揭晓。
他们的私人甲板上多了一个狙击手,是傅侗文在船上问那些商人们借买来的。那个人身材矮小,也不与他们交谈,每每从她面前经过,她总能留意到这个狙击手脚上漆黑锃亮的靴子,是警靴。他也喜欢抽烟,就是不讲究,喜欢将烟头在靴底踩扁,每回都是服务生,或是临时管家将烟头收走。就此,他们多了位临时旅伴。
在这晚入睡前,沈奚做足了准备。
谭医生说过,傅侗文的作息很规律,于是她决定要在他熟睡后再上床。为不露声色,她还将谭医生的书全都搬到了套房里。
钟表极缓慢地一分分跳动,指向九点。
她翻着书,留意到他在洗手间,用纯白的毛巾擦着手。她的手,撑在耳后,小拇指无意识地绕着自己的头发,快去睡吧,快去睡。
傅侗文的皮鞋经过,略停顿,没进卧室,却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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