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隔壁传来《天龙八部》主题曲,几个孩子就都跑回家看电视了。她躲在邻居老屋的厨房里,没被人找到还挺得意。后来发觉不对劲,可她还是一动没动的守着,因为这是游戏规则。结果到了半夜父母出来找,找到靠着水缸睡着的她。同玩的几个小伙伴差点挨家长打,是她求的情,可是回到家自己却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
还有一次,她已经上初中了,邻居婶子让她帮忙送东西到邻村的女儿家,她到了后发现那家锁着门。打听了邻居说是走亲戚晚上回来,于是她就拿着东西等着。一直等到次日清晨,把东西放到人家手里她才回家。
诸如此类事还有很多,白露被邻里评价为实诚孩子,当然也有人说她傻,并猜测是不是小时候落水烧坏了脑子。其实对她来说,这仅只是一种习惯。一步一个脚印,每做过的一件事,都像一块方方正正的砖头,堆砌出一条她人生的轨迹,过去如此,未来亦如此。不求被人称颂,但求无愧于心。
可是如今,她自己打破了。
卷毛有个很文艺的名字,童年。他觉得这名字实在恶心,所以只让别人叫他小童。他一边稳稳的将车子开上大路,一边留意着耳机里的动静。听着听着就纳闷起来,摘下耳机塞到副驾位老何的耳朵里,“你听听。”
老何嫌他胡闹正要发作,一听清里面内容就顿住了。
俩人面面相觑,小童大咧咧的说:“不会是她爹死了吧?”
老何不赞同的撇撇嘴。
后座闭目养神的程彧睁开眼,问:“怎么了?”
俩人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好,干脆把耳机拿下来,“要不您听听?”
程彧疑惑的接过无线耳机戴上,反应比他们俩平静多了,只是挑了挑眉,然后扭头看向车窗外,车子正经过医院后门,他突然叫住:“停车。”
小童诧异的急刹车,幸好地上有积雪一直没敢开太快,车子停靠路边。程彧视线锁定在某处,小童和老何随着望过去。
医院和旁边一栋建筑之间一条狭窄的胡同,那里有个小小的身影,蹲在雪地里,仔细辨认一下是蓝色的,有点眼熟。
老何先反应过来,低声说:“是那女孩子,白露。”
小童也认出来,刚要开口,被老何嘘声制止。
程彧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里却有些微微的震撼。居然会有人哭得这么投入,哭得直打嗝,还不时地擤鼻涕,远远看过去,能看到她身子不停的颤动,好像随时会因力竭而扑倒在雪地上。
脑海里浮现出几天前她在他掌下静静流泪的画面,在那种情况下,她都不肯求饶,不怒骂,平静的让他觉得不正常,还以为她傻到没感觉,原来那只是没触到她的底线……
听到前面卷毛嘀咕:“这小傻子咋了这是?”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说:“因为背叛了自己。”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
恍惚中好似看到一个瘦削少年,愤怒却又无力,在深夜的街头用力捶打着粗实的树干,用脚踢,用头撞……耳畔似乎有个嘶哑的声音说,从今天起,你要做一个坏人。
此去经年,如今他早已不再羸弱无助,却也被打磨得冷硬无情,视线从那一抹蓝色收回,他漠然道:“开车。”
作者有话要说:1.特别鸣谢雯雯同学,对某个环节给予建议。
2.明天更新时间,下午两点,(晚上这个时间段正是饭时,做菜像打仗一样我怕切到手,存稿箱鉴于人品暂时不敢用。)
☆、5情人节夜
交了手术费,一切按部就班进行。
对于钱的来源,白露解释说跟老板和同事借来的,因为她一向诚实,家人也未做他想,只当是遇到了好心人。
手术很成功,术后接受了一系列后续治疗,到小年那天父亲才出院。因为家里有病人,这个年夜过得很安静,好在一家人都平平安安聚在一起辞旧迎新。经历了此番,没人比他们更能体会到这才是人间最大幸福。
而这对于有的人家,只隔着两道墙的老邻居,却是再也企望不到的奢侈。当然他们并不知情,只念叨今年丽子怎么没回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说一声,这孩子真是越来越野了。来找白露打听,她唯有缄默,之前两人闹过嫌隙家人也略有耳闻,只当她们是真的不常联系。
但白露内心的负疚感却一日盛过一日,每天都备受煎熬寝食难安。
添乱的是,居然还有人来给她说媒,也是,在这个小地方,女孩子基本二十三岁之前就定下婆家了,所以父母对此也颇重视。只是介绍的男方是她小学时的同桌,那个经常欺负她逢考必打狼的家伙,看着他投过来的直勾勾的眼神,白露就觉得头疼,头疼下一代的智商问题。
于是见父亲身体日益稳定,过完“破五”白露就逃一般地离开家踏上回程的列车。回到那里,至少能为徐丽做点什么,比如清明烧点纸?在车厢里望着窗外萧条的冬景时她苦涩的想。
初六傍晚抵达青城市,出了火车站,看到满大街的玫瑰气球和一对对情侣脸上难掩的甜蜜,白露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商场外面巨大的背投电视上,钻石恒久远和巧克力情缘的广告交替放映,吸引着每个路过的女孩子仰头凝望,无一不是一脸的向往。
白露笑了笑,避开人群走向公交车站,这些跟她没一点关系,她只是为了谋生而闯入这个繁华世界,然后不小心撞上了这浮华背后丑陋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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