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起来。
侍女竹见了,忙拍背疏导,担忧道:“眼看这病快好起来,这回恐怕又严重了。”
侍女楠却不大懂这些,只问:“侯女,那帛巾真不寻了么?”
桃夭打起马车帘,望向河边,只见一白一黑两匹马儿成对,一男一女两个人儿成双,立在山水之间,美得跟画似的。
“不寻了,就让它飘走吧!”
——时间之河一晃三年。
这夜色极美,月色极美。似乎,她的病,真的是从三年前开始越发严重的。
“喂!你在想什么?”杜荔阳见他望着亭柱上挂着的一只火把出神,遂问道。
弃疾回神:“没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呢!”杜荔阳道。
弃疾朝亭外走去:“回答你什么?”
“你肯定知道你表妹爱慕你,对不?”杜荔阳追上去问。
“不知。”弃疾背着手,迳自走去。
杜荔阳穷追不舍,两人吵吵嚷嚷地,身影渐渐隐匿在火把的光焰里。
—*—
第二日一大早,杜荔阳就跑去弃疾房里找他,却被侍者告知他早已起床,去了书房。她跑到书房,门没关,便不声不响走了进去。
彼时弃疾正在伏案阅读,她悄声入内,本打算吓他一吓,却不成想,弃疾先开了口:“今日倒起得早。”
被吓的反而是杜荔阳自己,她瘪瘪嘴,奸计未能得逞,有些失望。
弃疾看向她:“一大早专程来找我?”
杜荔阳这才笑兮兮凑过去:“你今日不用入宫吧?”
弃疾见她莫名笑得阴险,问道:“怎么?
杜荔阳笑道:“今日咱们去逛街,如何?”
弃疾饶有兴致道:“咱们?你,我?”
杜荔阳可劲点头:“对,你,我,还有……你家表妹。”
弃疾不可思议道:“表妹?昨日还卧病在床,今日她便能逛街?”
杜荔阳道:“你就说你去不去?”
“可是为何非要逛街?”
杜荔阳笑道:“因为这是治疗的一部分。”
弃疾讶然:“胡闹,逛街怎治病,不可拿表妹当试练。”
杜荔阳见他不信,双手抱胸:“我也和你说过我的来历,你要相信我,我若是背了史书,我可比蔡大人都厉害的。”
弃疾见她表情认真,竟真有几分信了:“可为何非要我也同去?”
杜荔阳道:“因为你不去,你家表妹压根更不会去了。你是药引!”
“我是药引?”弃疾一脸的“亏你想的出来”的无辜感。
—*—
桃夭一大早就起来梳洗打扮,衣衫也换了两三次,最终敲定了一件绣桃花粉色衣衫。因为她觉得这一件穿在身上才能衬托出她脸上的一点血色。
昨日夜间司马府送来的帛书,在侍女竹为她梳头时,她又拿出来,捧在手里,仔细看着,仿佛能在上面看见表哥的笑颜似的。
“月色皎皎兮,思如月光,所思何人兮,邻家吾妹,明日兮相约出游。”
越看越欣喜,表哥说思念她,表哥约自己一同出游。不管是同情也好,爱怜也罢,只要能见着表哥,纵使现在就病死也无妨。不过云君啊,求你给我这一日的康健,在我仅剩的余生里,留下灿烂的一天!
她将帛书按在心口默默祈祷。
侍女楠抱来一盒首饰,见她家侯女正闭着眼一脸幸福,笑道:“依奴婢看啊,侯女最好的药,当是公子无疑。”
桃夭睁眼,瞪着她,娇嗔道:“你这丫头,兴许是想夫家了,等我明日便去给你寻一个。”
侍女竹接话道:“侯女,不若就在府中寻,我瞧着咱们府中的侍卫长不错。”
侍女楠面上一红:“你要觉着他不错,那叫侯女把你赐给他啊!”
侍女竹赶紧道:“哎哟,我可不干横刀夺爱之事。”
侍女楠见说不过竹,便与桃夭撒娇:“侯女,你看她,老欺负我。”
桃夭笑道:“我看你们俩都想夫家了,看来明日得寻两个。”
侍女楠与侍女竹同时埋怨道:“侯女!”
桃夭咯咯笑出声,笑得急了些,又咳起来。两名侍女忙上前抚慰。
桃夭摆摆手:“无碍无碍,咳咳咳,侯女我呀,是说真的,要为你们寻个好夫家,脱了奴籍,毕竟,我时日恐怕也不多,咳咳咳,不能耽误了你们。”说着,拉过楠与竹的手。
原本三人还说说笑笑,却不成想,这会儿大家都眼泪汪汪起来。侍女竹道:“侯女莫要这样,侯女会长命百岁的。”
侍女楠道:“对,侯女的病一定会好起来,那个鄢国公主不是说她有办法治好侯女吗?侯女切莫再说时日无多这样的话。”
桃夭看着她二人,叹口气,露出欣慰与感激的笑:“来,快帮我看看,我戴哪只钗好看。”说着,伸手捏起一只钗子,在发间比划。
两名侍女忙擦了泪,侍女竹道:“侯女天生丽质,怎么装扮都好看。”
桃夭道:“竹,你惯会哄我。”
侍女楠从首饰盒里挑出一根蝴蝶簪:“侯女,戴这个吧,与你今日的衣衫配。”
侍女竹道:“蝴蝶桃花,的确很配。”
桃夭接过蝴蝶簪,轻轻别在发髻上,对着铜镜左右看了看,满意一笑。镜中的少女,面容娇小,略带病态,却仍旧是芙蓉一朵花正妍。
☆、满塘荷香
街上人声鼎沸,杜荔阳不知何时故意走到了后头,前面弃疾与桃夭并肩走着,侍女竹和侍女楠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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