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查访陶氏,珠儿便打发了他去。
当下,这丰儿蹦蹦跳跳进到房内,向夏春朝拜了拜,说道:“姑娘好。”
夏春朝笑道:“你也好,几日不见,长得这样高了。我记得我离家之际,你才学走路,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
丰儿嘻嘻一笑,不好意思接话。
夏春朝又道:“前日,你珠儿姐姐打发你去查那婆子的行径,你可问明白了?”
丰儿点头道:“都问明白了,这婆子娘家姓陶,原是西市杀猪卖肉的陶屠户家女儿。自打她爹死了,她娘就把她卖到了郑大户家给大太太做丫头。郑太太作弊养汉,她帮着爬墙攀梯的传递消息,也跟在里头干了些不光彩的事。落后事情破败,被打发出来,卖给了一行脚大夫为妻。不上几年,那大夫死了,这婆娘没处容身,就开了那茶棚子。姑娘也知道,这茶棚子不过是掩饰,底下的勾当才是真格的。初时,她还只敢帮忙说媒买卖侍女,渐渐就干起帮人窃玉偷香的事儿来。因她男人原是大夫,她手里有几张打胎的药方,那些女人干了这等事,弄大了肚子,她也一手包办。那些*浪子见她拉的线没有后顾之忧,都肯关顾她生意。”
夏春朝听说,咬指诧异道:“她干这等没天良的勾当,就没人管她么?那些被她拐带勾搭妇人,事儿发了出来,家里不曾有人打上门去砸了她的摊子?”丰儿笑道:“摊子么,倒也砸过两回,但也没什么用处。这等事到底不光彩,谁又肯戳到明面上来,好叫世人知道了耻笑。不过是各自家里将妇人严加管束,吃了哑巴亏也就完了。所以,弄到如今,她那买卖倒还健在。”
夏春朝浅笑道:“这般说来,她也算有些本事了,知道拿捏人的短处。”又问道:“她到底也不是大夫,就敢四处给人瞧病,就没弄出事来过么?”
丰儿道:“说一定不曾出事,那也不见得。只是她开出去的都是打胎的药方,这平白无故要落胎的妇人自然都是有些不干净故事的,就算真的吃出事来,也只是自家认倒霉,谁还一地里去倡扬呢?”
夏春朝听了,心里已大致明了,笑道:“她这买卖,撞到咱们这儿算是做到头了。旁人都是偷摸着打胎,自然不敢说什么了。我可是要她替我保,这保不成,可不要同她算账么?”当下,就吩咐珠儿道:“到二门上,寻几个干练健壮的伙计,找到这婆子的茶棚,告诉她,我吃了她的药出了毛病,下红不止,就要滑胎。夏家要同她打官司,将她捆到官府里去。她是必定不敢去的,你们只消催逼就是。等她求不过的时候,就逼她将上房叫她做的勾当讲出来。但有一字儿不实,就送她见官。”
珠儿心里明白,点头笑道:“我知道了,姑娘放心。这婆子往后,将就卖卖茶也罢了。”说着,便走去吩咐人手,点兵派将。
夏春朝便将盘子里的果子拣了几个递给丰儿吃,又与了他些赏钱。打发他去了。
珠儿走到二门上,专一挑身子健壮、为人精干的家人,选定了三个,同他们说明白了事由,便出门去了。
一路打听着来到那陶氏茶棚前,正见她在茶棚里坐着烧炉子,棚子底下倒也坐了两三个客人,正吃梅汤。
那陶氏见这伙人来的凶恶,连忙赔笑上前,说道:“几位打哪里来,是要吃茶还是买点心?”
珠儿立在棚外,叉腰冷笑道:“老虔婆,你瞎了不识得我了?!那日你在我们姑娘房里看诊,我就在一边站着,这会子又假充什么不认识!”
陶氏连忙陪笑道:“原来是姑娘,我说这棚子上头一早怎么有喜鹊叫唤,就应在这上头了!姑娘那日穿着一件绿衣衫,今儿换了一件红裙子,越发俊了,我婆子眼睛花了,一时没认出来,姑娘勿怪。”
珠儿笑道:“你少在这里谄媚献殷勤,我今儿来是问着你,你给我们姑娘吃了什么好东西,保胎不成变打胎!我们姑娘如今崩漏下红不止,大夫说随时可能滑胎,一丝儿办法也没有。我们老爷急的火上了房,只打着问我们谁给的方子,叫我来捆了你去见官!咱们这就走罢!”
陶氏自然知晓那方子未必管用,只是她原本就要帮衬王丢儿打了夏春朝的胎,又思忖着那方子不吃上几月是不见效验的,便不放在心上。谁知这离了夏家还不到两日的功夫,夏春朝便已出事,夏家找上门来。
她心中有鬼,哪里猜到夏春朝是设局诈她,又本是做下九流勾当的人,当时便吓白了脸色,双腿一软跪在地下,向珠儿磕头道:“姑娘开开恩,我那日也说婆子医术粗浅,不敢给小姐看。小姐执意要看,如今真出了事,也不是婆子本意。求姑娘回去跟小姐和老爷说句好话,放婆子一马罢!”
珠儿冷笑道:“你这般说,倒是我们家姑娘自作自受了?”一语未休,娇叱了一声,抬脚便将一旁地下烧着梅汤的炉子踢翻,红碳乱滚,热汤四溅。那婆子身上被溅了些许,虽觉疼痛难忍,也不敢随意动弹。
只听珠儿骂道:“你这个老阿物儿,我们姑娘听说你医术精妙,巴巴的请了你去,好言好语好茶好点心招待着,临走还给了你那么多赏钱。你倒包藏祸心,恩将仇报!我们老爷现下生气的很,只叫把你送官,谁敢保你!”她这一声落地,夏家跟来的几个家人都齐齐大喝一声道:“拿这个婆子见官,打死了给姑娘出气!”
这陶氏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吓得屁滚尿流,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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