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不得不承认,存古实在是谈情说爱的高手。一句话就说得我心花怒放,心神激荡。
存古抿唇一笑,“当着你的面,我竟写不出一句。等分别了,才会泉涌而出。”
我起了意,故意佯作要走,“看来我妨碍你作诗填词了,我先走了吧。”
存古立即拉了我回来,注视着我,“我就念现成的吧。”
我轻挑嘴角,等着存古念诵。
存古捉过我一只手,与我指指相扣,目光游走在我眉宇之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是宋人张先的千秋岁中一句。
我静静看着存古,四目相对之间容纳了彼此悲喜。
手指扣得时间长了,有一些粘腻,我轻笑道,“手出汗了。”
存古尴尬地笑了笑,马上又恢复平常,“去溪边洗手。”说着就要穿过木香花丛。
我拉了存古回来,“野生木香花连叶梗都有皮刺,你就要这么穿过去?”
存古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那我们找木香花稀疏的地方过去。”
我跟随在存古后面,看着存古认真寻找的模样。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有一处木香花稀稀拉拉只生长了几株,存古与我很轻松地穿了过去。
溪水流过指缝,柔和惬意。
存古将水扑在脸上,湿漉漉地,不去擦干,挺直身子站了起来。
我也跟着站起来,看着水珠在存古脸上一点点随风蒸干。
两个人又一齐在草地上坐下,懒洋洋地望着天空。
有情一字在,不论两人做什么,我都觉得美好,开心。
“什么时候跟我去华亭看看?”
听了存古的话,我稍稍转过头去,见存古正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故意问了句,“去华亭看什么呀?”
存古仍是看着我道,“父亲在家里设了私塾。你要去吗?”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只是去看看。”
我轻快答了,“好,回头我跟父亲说一声。”
存古揽住我,跟我一起看着不时变幻各种形态的云朵,听我讲述着那埋藏在云巅的故事。
“小时候,父亲也在家里办了家塾。那个时候我和用晦哥哥一起上学。每天都盼望着下雨,下很大的雨。这样,先生就会取消课程。武塘春秋两季,特别能下雨,课程也经常取消。时间长了,我们就成了被惯怀的学生。”
私塾跟我的闺阁是对着的,中间隔着大道。
我和用晦哥哥一看天色有些不太对,就爬上西楼,朝对面私塾里的先生吆喝,‘先生!下雨了。课程会取消吗?’
不识哥哥从对面的小窗探出头来,喊道,‘风雨无阻的!’
用晦哥哥喊道,“哥你一边儿去,我听老师的。”
正期待着先生大发慈悲,结果先生也探出头来,道,‘时间还早呢!再等等看,说不定雨一会儿就停了!’
用晦哥哥:‘……’
我:‘……’
没一会儿,果然雨下得更大了,我和用晦哥哥觉得要心想事成了。
用晦哥哥又朝对面喊,‘先生,雨下大了,今晚的课取消吧!’
我也凑过去,学着同样的话喊了一句。
对面传来先生的呵斥,‘造反了!’
我委委屈屈道,‘没有。先生,我们不忍心你着凉。不取消调到明天也成!’
先生温和道,‘不用担心我。天凉好学习。’忽然变了态度,厉声道,‘你们好好准备一下,不听话杀无赦!’
用晦哥哥不放弃,道,‘先生,如果你觉得调课麻烦,停课也成!’
先生忽然从小窗里探出脑袋,‘你们想弹劾我下讲台是吗!’
用晦哥哥:‘……’
我玩笑道,‘先生,我先去跟父亲借条船,划到私塾去,可能会迟到一会儿!’
实际上,哪有那么夸张需要划船过去,潦水也不过漫过脚踝而已。
先生:‘……’
用晦哥哥更狠,‘算了,今天我不去了!先生你算我旷到吧!’
先生:‘……’
玩闹归玩闹,我和用晦哥哥还是手拉着手去上学。
先生看到我们,欣慰地捋了捋银色的胡子,笑了。
很多日子都一去不复返了。
早期生命的陨落就犹如花儿的凋谢。可是,就算家家户户的父母为子女们埋下再多的花雕酒,都无法阻止生命早早地消逝。
那些父母喝着早夭儿女们的花雕酒,寂寞,苦涩,哀伤,填满了胃肠,刺痛了内心。
存古看着我,问道,“秦篆,你怕死吗?”
“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我在意的人一个一个地陆续离开我。”
我很明白自己怕什么。先是祖父,接着用晦哥哥,再是鉴涛弟弟……我怕极了那种感觉。
存古把我揽得更紧了些,把我的头压在他的肩上,“睡一会儿吧。”
我倚在存古的肩膀上,闭了眼睛……带着木香花香气的风拂过脸庞,像柔软的手掌一般附了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看见存古侧首看着我。
我不自在地直起了身子,冲着存古一笑。
不远处,马儿自个儿吃着草,忽然长啸了一声,又继续低头吃草。
存古噙着笑,拉着我往马儿那边去了。
于是,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一个少年,一手牵着马,另一手……牵着我,在芳草斜阳里悠闲地走着。
我拧了拧眉头,问道,“存古,你不觉得咱们三儿这样,有些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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