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挤挤挨挨的绒毛兔们随那人话落消失在空气里,霜白一声哀嚎原地坐起,飞扑向床,恨恨挥开手边砖块厚的大书,郁闷得几乎咬烂了枕头。
整个城市全部人都在荒天雪地玩闹嬉戏,唯有自己苦兮兮对着一本没劲透顶的草药大典,枯燥,郁闷,无聊简直到要爆炸了!少年目光空洞的离开书页,突然跳下床去,满屋子翻箱倒柜起来。
一件件零食,玩意儿给救命似的堆到房间中央积成小山——剩下几十天全靠这些东西度日了,他随手挥开手边的废纸,眉头突然一皱,那原本揉作一团的纸条便重新在他掌心皱巴巴的展开来。
几经打击,他几乎要忘了自己曾寄售过一把刀,此时票据上多出来的一行小字被他看清了,嘴角的笑容也越噙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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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的绕开力量分院,循着记忆再次走进百足冶炼屋,瞌睡中的伙计被惊醒,没j-i,ng打采的接过少年手中小票,打着哈欠从柜台中翻出一个钱袋,霜白小心解开来,数出里面七枚明晃晃的金币时,呼吸粗重,两眼瞪直。
r_ou_包两铜板一个,七万铜板能换多少r_ou_包,他不可置信抬头望望天,一时仿佛被无尽烟花砸中,绚烂烟火中只听见内心数不清的小人齐声欢呼雀跃的声音……
一直以来只有领悟源力最早的留钰,进学院前已经凭借半吊子的附魔技术成为同龄人中的土财主,霜白还是头一次赚这么多钱,眼下只恨不得小伙伴们都在身边,让自己炫耀个痛快!
穷苦百姓在天降横财一夜暴富后往往只想没志气的买买买,霜白亦然,他跨着八字步,大摇大摆走出冷僻小巷,往城心的广场走去,远远望见异常干净的广场上零星散落的几处小摊,才记起整座城市差不多都走空了,心怀侥幸的上前看了看,自然也找不到任何想要的物品。
冷风在颈边一吹,他视线随风而动,突然望见天边一角雄浑怪诞的建筑,嘴角缓缓溢出一抹了然的笑,他点点头,自然,有钱人是不屑在地摊上挑挑拣拣的!
街巷斜檐地砖掩没在干净松软的白雪下,城市仿佛陷入难解的静谧中,沿着浅之又浅的几行脚印往广场那边走,奇形怪状、乌木与红绿交融的巨大建筑便慢慢出现在视线尽头。
并不是通常意义的高楼广厦,临接地面的第一层倒砌得工工整整方方正正的,但整座建筑愈往上走,愈失去了形状,仿佛小孩随心所欲将木块黏作一团,形成这么大的一“坨”,看上去圆圆鼓鼓歪歪斜斜的,叫人隔着街道也不由担心随时可能在凝胶支撑下坍塌下来。
龙形的招牌摇曳在风中,倒映着晚灯,时近黄昏,附近总算显出点儿人气,霜白搂着一袋热腾腾的地瓜,瞄了一眼高空旋转着的招牌上闪亮四叶草与金币,跟在行人后匆匆穿越黑暗的玻璃门,进了易所拍卖行。
穿过门,大堂亦是昏暗一片,散落着的碎光在高大柜台后微微照亮路人突兀的面部轮廓,排队押金买门票,霜白跟着前方零星背影往黑暗深处挺进,愈往里走,昏黄的点点漫光渐渐在脚下晕染开来。
人影接连着消失在前方刺眼的耀光中,霜白提腿跟上,忽然感觉周围阵阵暖意,再次睁开黑暗中的眼睛,巨大昏暗的环形剧场便出现在眼前——平日是游荡在大陆上剧院与马戏团的演出之地,若逢月圆,城中正好没有庆典,就会举行拍卖会。
霜白曾来过这里,那是夏天,三个少年怀着对未知神秘的敬畏,随人流挤进来,但没拂照到神光,已被充斥口鼻浓重的烟草、体臭以及香水混合味道吓退,这里到处人挤人,黑压压的大片人头——当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难忘景象,还是留钰先忍不住,白着脸退了出来……
眼下,剧院比自己预料的更空旷,满城百姓空巢而出,积压了整年有价值的商品早就售罄,剩下的不过是些j-i肋又舍不得贱卖的陈年旧货,来碰碰运气罢——别说顾客了,连捡漏的也吸引不来,有这功夫,不如趁冬假多赚点钱,一个月后的月圆,同样地方将会是完全不同充满蓬勃生机与恶臭的景象,奇珍异宝在大雪掩护下运送进城,龙肝凤髓随之而来。
眼下开放的扇形区域间坐了不到十分之一人,包括罕见随父母一道来看热闹的孩子们,人们三五一群挨着过道荧荧灯光落座,大厅上空回荡着悉悉索索的谈话声,偶尔椅子被拉开,哧溜刺耳的一声将整个大厅镇了一镇。
主持人兼拍卖师走上台来,是位极其罕见,有着半透明青色肌肤的j-i,ng灵女人,身形与五六岁人类孩童等高,飘散着一头波浪似的黝黑卷发,大眼睛碧翠通透,下巴斜尖,鼻子耳朵上挂满了银环,嘴角一颗暧昧深意的痣,随她飘身上台,她脚踝、手腕、脖子、头上等处佩戴的各种银饰便叮叮哐哐一阵撞响,叫人群不由得静了下来。
那j-i,ng灵女人轻敲手中的金锤,拍卖会便就此开始,后来霜白回忆了当晚所有展品,估计全部价钱加起来也抵不上她手里那柄镶钻金锤。
事实上,除去一些罕见却不实用的药剂、类似武器装备、被虫啃得稀巴烂的珍贵兽皮、遗迹发掘出来不明所以的修真典籍,整场拍卖会半个热点都没有,少年眉头渐渐皱起来,几乎能夹死苍蝇,这时他才明白,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好不容易有钱了,还没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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