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伸手在罗砚林的眼前晃了晃。
神游太虚的罗砚林被一只大手唤得三魂七魄都归了位,就听对方继续说道:“看来是记不得我了,我是你小康哥啊,于小康。”
罗砚林喃喃念道:“于小康?”
她再一次掉进回忆的漩涡里,小时候,是有一个叫‘小康哥’的男孩儿住在自家对门儿过。
印象中的男孩约莫没到念初中的年纪,穿着一套不太合身的宽大校服。他人很瘦,个头儿也不高,脸上终年挂着菜色,往白白胖胖的罗宝妞身边一站,看起来就更显得弱不禁风骨瘦如柴了。
后来听自己的妈妈讲,于小康的父母本来都是纺织厂的工人,固定工资就那么多,但是两口子很会过日子,平日里绝不是那种胡乱花钱的人,所以夫妻俩靠着艰苦朴素省吃俭用攒下了一层薄薄的家底。
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于小康的奶奶突然患上了白血病,小夫妻为了给家里的老人医病,就把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攒下的钱都送给了医院,这个病是个无敌洞,不管填多少钱进去,好像永远也填不满似的。于家所有的积蓄就像没把门的自来水龙头一样,哗哗的流走了。
为了看病,一家人四处借钱,欠了一屁股的债,经常吃了长顿没下顿的于小康,就在那时成了罗家的常客。罗砚林的妈妈也是个做母亲的,见不得住在一层的于小康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的,但凡家里开火,她都要叫着于小康来家里吃饭。
虽然于小康长期在罗家蹭饭,但是罗砚林和他说话的频率并不十分频繁,于小康总是睁着一对无措的眼睛,拘谨的坐在饭桌旁。两人都是小孩儿,交流通常只有在罗砚林做不出作业题目的时候才会产生,作为一个学习成绩不错又比罗砚林大上几级的高年级生,于小康显然是喜欢帮助宝妞妹妹做功课的。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一年多,突然有一天,于小康就没有继续出现在罗家了,听说他的奶奶终归没能战胜死神,而于家也不得已卖掉了房子还债。
他们一家人在一夜之间就悄无声息的搬走了,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于小康那时候不爱说话,也更不喜欢笑。他们家的惨淡经营的让他觉得生活就像是一座不可能逾越的高山,即使他跪在生活的面前向它俯首称臣为奴为婢,生活还是要给他的头上淋上更多的狗血。
于小康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不是他的营养不良,也不是他悲惨的家境,而是他的龅牙。
他的牙齿紧密团结的向往生长,两片嘴唇好像永远也触碰不到彼此似的。因为他的龅牙,因为他的丑陋,他在学校里经常会受人欺负,班里的同学们都喜欢叫他“牙擦苏”,电影里的牙擦苏不仅哨牙而且口吃,但现实生活中的于小康只占了一样,可他仍旧被光荣的冠上了这个龅牙专用称号……
罗砚林的思绪渐渐地从过去回到现在,她望着眼前这个名为“于帅”的成年男子,心理上完全产生不了一星半点的熟悉感。她面前的这个人,完全称得上高大好看,没有龅牙……还带了副社会精英式的眼镜,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怯懦与不安,满满的都是坚定和自信。
罗砚林无法把他和印象中的于小康重叠在一起,从前,她都以为时间只是把杀猪刀,但是现在她才明白,时间也很有可能是仙女的魔法棒。一个人,不知道被施了什么样的神奇咒语才会脱胎换骨变身成另外一个人。
罗砚林试探着问:“小康哥,你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康哥’吗?”
于帅微笑道:“是啊,我是不是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也难怪你会认不出我。”
罗砚林认真附和道:“是啊,你的变化太大了,你要是不说你是谁,我根本不敢随便对号入座啊哈哈哈...”
于帅:“是嘛?可是你刚才一进门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是谁了,你还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也没变。”
罗砚林弯了弯眼睛自嘲道:“怎么没变?我变得越来越胖了哈哈哈...”
于帅接口道:“话也不是这么讲,你个子这么高,我看你就一点也不胖,而且还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罗砚林心想这个小康哥不仅比小时候爱说话了,而且还变得很会说话,要不是自己这么多年早就修炼成了“铜墙铁壁厚脸功”,恐怕就会被最后那句不轻不重的恭维话给羞得脸红了。如果是陆雪丞的话,脸一准红成熟透的大番茄。想到陆雪丞,罗砚林话锋一转:“小康哥你怎么出来了,刚刚不是还在包厢里吗?”
于帅答道:“我出来结账。”
罗砚林点点头:“那正好,我刚刚从洗手间出来就迷路了...我可以跟你一道回去。”
于帅:“好啊。”
二人边走边聊,期间于帅还提议双方互加微信,方便以后经常联系。罗砚林只当是逢场作戏,于是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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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帅体贴地为两位女士关上出租车的车门,挥了挥手。
出租车启动后,他的身影很快地就消失在了倒退的景色中。罗砚林和陆雪丞排排坐在后坐,她拱拱陆雪丞的手臂问道:“你觉得今天的相亲对象怎么样?”
陆雪丞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就那样儿吧,他是学西医的,我是学中医的,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罗砚林拍了一下陆雪丞的大腿:“这跟学什么专业有几毛钱关系啊?”
陆雪丞耐着心思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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