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晏神色如常,淡淡道:“父王重视白水河,此番确然让大人费心了,”安郡守正要说些不费心应当的之类,却又听他接着开口,“这样昂贵的酒席都要准备两次。”
安太守手微微一抖,敬出去的酒水停在半空,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倒是容晏举杯与他手中酒盏轻轻一碰,叮一声脆响,激的他恍然回神,方收回手战兢兢饮了。
容晏似在回味酒香,没再说什么,倒是雅间房门被敲响,进而推开条缝儿,进来一个人,躬身冲安郡守道:“大人,人到…”郡守一双眼霎时瞪得如铜铃般,慌忙将那人挤出房门,边回身道:“公子稍等,稍等。”
继而回手将门关严了,手啪的拍上那人的冠帽:“人…什么人!”
那人平白无故挨了这一下,很是有些委屈,指指身后两个娇媚美人儿:“不是您说公子要来,叫小的们好好准备么?”
安郡守瞠目结舌:“什么准备…带…都给我带回去!远远的!”那人头上啪的又挨了一下,听他压低嗓子道,“怎地如此没眼色!没看到公子旁边就坐着一个女子么!”
那人慌忙连连鞠躬,转身悄悄退下了,走时却还小声嘟囔了一句:“不赖是年轻公子,竟还随身带着姑娘,比上个大人还厉害。”
这话若让远在夏都的伏太宰听见,非得气晕过去。
天可怜见,他老头子虽是爱看美人,却也只到看的地步,不过就着美人葇荑喝几口美酒罢了,何曾做出那家伙臆想的事来!
郡守在外头拍人脑袋的当口,容晏低声对一旁干坐的临绾千道:“你不尝尝这酒?倒醇厚的很。”临绾千耳朵尖一红,旋即摇头:“不要。”
容晏也想起了那夜的事,轻咳两声转开了话题:“你可知,”他转转手中酒盏,“此酒名曰南和,最是醇和甜润,享韵灵之誉,一坛之价不啻十金。”
临绾千下意识道:“那也不喝。”话音刚落,旋即反应过来他话中深意,轻轻笑了一句,“这郡守真有钱。”
容晏将酒盏放回案上,语调犹浅浅的:“但愿是他自己的钱。”
临绾千不置可否:“咱们一路走来,所见临丘百姓皆算得乐业。”“焉知不是老天垂怜,未降天灾,方得侥幸安居至今。”
话音刚落,郡守推门进来,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让道:“公子何不用餐?这可是…”不待他说完,容晏已然起身,面上带着客气的笑意:“不必了,我来时已然用过膳,”他微微欠身,“烦请大人引路,带晏去白水堤瞧瞧吧。”
郡守的笑僵了僵,扯着面皮道:“公子一路奔波而来,下官还未能接风招待,实在不合礼制,且今日天色已晚,下官已为公子安排好住处…”
容晏扬扬手:“晏与手下人住在白水堤附近驿馆即可,且方到寅时,并算不得晚,大人请吧。”
郡守面上笑意愈加虚浮,然目光触及到容晏不容置喙的神色,终究没说出什么别的来,着人备了去白水堤的马车。
容晏此次前来,特地请了两个老匠人同行,皆是对水利之事精通之人,深谙建堤疏导之理,有什么不妥之处自是逃不过他们的耳朵眼睛,然白水堤两年前才修缮过一次,朝廷自是拨了不少银两进去,希望别有错漏才好。
临绾千心中也是悬悬,一路握紧了手不言语,马车哒哒行了半个多时辰,耳畔终于隐隐传来河水过闸的轰鸣声。
临绾千猛地直了直身子,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却因有小树林遮挡,看不到什么,只闻河水湍湍声越发明晰,半晌身子稍稍往前一倾,马车停住,车外人声传来:“公子,白水坝到了。”
容晏扶住临绾千瘦削的肩,将她扶下车,自己也利落落地,干脆道:“走罢。”
郡守也迎了上来,抹了把额上潮汗,余光却止不住的往跟在容晏身后的两个匠人身上瞥,躬身复请道:“公子,今日已晚,请容下官给先为您安排住处吧。”
临绾千略皱了皱眉,方才在席上和容晏说悄悄话的时候,她还不以为然,觉得是容晏太过多疑以至一步一鬼了,可现下看郡守的动作神情,他别真是把前些年朝廷拨下来修缮堤坝的银款给吞了吧?
容晏其人,看人毒,忒毒。
临绾千正暗暗感慨感慨,便听容晏道:“也好,”那郡守初松了口气,他又转身看向两个匠人,“趁天还亮着,两位师傅且先带人查探一番吧。”
郡守脸色一白,后颈冒出了一层汗。
原本他还想将此事拖到明日,趁着一宿的间隔工夫买通两个匠人,兴许还能像上次那般瞒混过去,可眼前这位公子完全不给自己准备的机会。
冷汗涔涔间,二位师傅已然接了命带人去了,他心知自己越拖越显得自己心虚,只得又堆出笑容来,引其余的人前往驿馆。
在路上奔波半月,众人皆是疲累,幸而驿馆虽小,倒还不缺住房,临绾千初沾到榻边便仰了下去,舒服的呼了口气,沉沉欲睡,却被本应在隔壁房的容晏拉起来,心里不由懊恼,皱眉埋怨道:“大佬儿你干嘛…不要动我,好困…”
大佬儿声音淡淡的:“离入夜还早,怎么这就撑不住了?”
临绾千搓搓眼睛,奈何瞌睡虫犹在泛滥,勉强睁了睁眼:“马车成日颠着,还伸不开腿,你且容我歇一个时辰…”
大佬儿瞥了眼她身后矮榻,嫌弃道:“这棉被,也不知多少人盖过,指不定还是哪些糙男人,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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