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玉然默默把信笺交给盈儿,待她看完,道:“我要去吗。”
“小姐还是去吧。心结也不是不能解的,他等了你这么多年,这情分谁都看得出来。这次听说小姐出了事便连夜派人送信,换一个人,只怕是兴灾乐祸的。”
承云让她难过,而她何尝不在伤害别人。这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一出“多情却被无情恼”。谁的心?谁的情?
梦难抛,人千里。何不成全有情人?换青丝,闲双鬓。月华霜满地。
亭外下着潇潇的雨,轻而薄,细而密。氤氲着的水气如同珠帘未卷,悄然飘落,寂然流失。
小径之上,泥染绣鞋。唯有雨点击在伞叶上的声音清晰可闻。冷风拂过,颊边微微一痒,玉然停下脚步,轻轻地撩开落下的发鬓。
亭上有人,遥遥相望。
这一幅美得画卷,如同淡妆天色下的偶遇。戏文里才子佳人的哀怨,回首到出场时的凝情。她似是察觉到目光的温度,眼眸微抬,然后举目看去,那模糊而熟悉的容颜让她的呼吸一窒。
“盈儿,你去罢。”
“是。”盈儿转身便朝着来时的路去了,只剩下她一个人接着走下来未完的路。郁麟庄,浣烟亭。京都的最高处,俨然就在面前。那亭子便如同一所精心布置的避风港,正备着在这样一场雨里把人留下,诉说一番衷肠。
“秦小姐。”“贾公子。”
香炉暖暖地熏着,无所悲,亦无所喜。说着少时的事,二人的心都不由轻松许多,似乎从前的阴霾都已如秋风过耳,此时已是云消雨霁。
说到从前贾仲文骗玉然比骑马,玉然笑道:“我看你不是‘假’仲文,而是‘真尚武’呢,害得我回家满身是泥,瞒都瞒不过去。”
贾仲文也笑道:“现在你可比从前斯文多了,那时在马上乱爬都没有关系。”
“什么叫‘乱爬’啊,说得我像……”
“乌龟。”贾仲文界面道。
玉然啐他一口,但也知他在逗自己开心。贾仲文又道:“以前我还养过小乌龟呢,你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玉然回想着当时情形,微笑着道,“你把乌龟放在盒子里吓我,却不料我非但不害怕还把它藏了起来。你求了我好几天我才把它还给你。”
“是啊。我记得我买了一大盒桂花糕和你换。”
“什么呀。盒子里面是盒子,里面还是只有盒子,拆了半日的封条,结果只有一小块。”
贾仲文爽朗一笑。“你总算还有一块桂花糕可吃,可我打开放乌龟的盒子一看,里面竟然画着一张纸乌龟,旁边还标着‘贾仲文小像’,差点儿把我气死。”
玉然莞尔道:“那时候多好啊。我记得承云刚走的时候,我……”玉然一顿,然后便干脆停住了。总会不经意地想到他,好像他本与自己的记忆相连,所有的欢喜与悲伤都与他有关。玉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说不出的怅然。
“玉然。”贾仲文轻声唤道,“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你看,今天的雾霞山多美啊。”
玉然向亭外看去,只见山间烟雨朦胧,脚下的京都也看不清了。而正是这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山水,让人恍惚间不知身在何处。天教落雨惜尘泪,对于淋漓的雨,尘世一游,既短暂也漫长。贾仲文也微微出神。“玉然。”
“嗯?”
“玉然。”他缓缓道,“我就如同这一场漫长的守候。我期许这样的一个你,能够因我而幸福。”
玉然怔住了,她猜到了他的用意,却没有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可是,为什么会哭泣呢?是因为太悲伤还是太幸福?
“你所给予的,我原不配。”玉然擦了擦眼泪,凝视着他道,“如今我已无所托付,只要你不嫌弃,我怎敢妄说幸福?”
从前的玉然虽然平易近人,但也是侯门娇女清贵自显。如今她这么说,却已是自贬身价了。贾仲文心下一酸,“小姐怎么这么说?‘有女同车,颜如舜花。’仲文何其幸?”
“盈儿,你把我那本《玉簪记》放哪儿呢?”
盈儿放下手头的针线,在书架上找了找。“在这儿呢。二小姐上次来的时候你不在,她翻了翻,顺手就放在这儿。”
玉然奇道:“玉凌也看这些?她才多大!”
盈儿笑道:“弄得你很老似的。你刚开始看的那阵儿,比她还小呢。”
玉然道:“后天是娘的生日,我想请个戏班来家里唱唱。”
“好啊。待会儿我去和管家说一声。”
“别。我想自己去请。”
“这又何必?”盈儿不解道,“你又不熟悉这些事儿。”
“其实。”玉然看了看天,又不说话了。
“其实怎么?”
“我想,自己唱。”玉然打定主意。
盈儿吃惊不小,“唱《玉簪记》?演陈妙常?”
“怎么,不妥吗?”
盈儿的惊讶转变为不可抑制的狂笑,半晌方顺过气道:“扮尼姑?小姐,没等过完生日,你就要把夫人吓死了。”
玉然也笑了,“那,扮什么呢?我倒是满想演白娘子的,可惜太悲了。”
盈儿想了想,道,“小姐,我们上次在洺城看的叫什么?”
“《牡丹亭》?”
“对呀,这是出喜剧,不如就唱最后一段。”
玉然想了想,脸忽地一红,“不好。”
盈儿本没有想到这一层,见她神色一变,便醒悟过来,“好的很呢。才子佳人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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