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桌酒席饯行,你们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去送送他吧。”
元至祖上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寨民,据说本是中原贵族,在大乱时逃难来了五灵寨。
只是在元至的祖先搬到五灵寨之前,寨民们并不知道他们花费数月甚至一年的织锦在中原多么抢手,那时的五灵锦被中原奸商低价收购,价格只在几十枚铜子到几两银子之间。
元至的祖先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寨民们,教他们同中原人讨价还价,从那时起五灵寨才逐渐富裕起来;也因此,原本仇视中原人的五灵寨接纳了他们一家。元至的祖先又教寨民们读书认字,带来了许多他们不曾见过的东西,令得五灵寨逐渐开化了。
为此,元至家在寨子里的地位仅次于寨主。
虽然在五灵寨里繁衍了数代,元至家至今还穿着中原的袍服,这使得他家的人无论走到哪里都十分惹眼,也十分好认。他们家的男孩子每到十六岁,都会被送到中原去拜访名儒,以名儒为师,一直到二十一岁行了冠礼才回来。期间每年只能在过年时回来几日。
招娣头也没回:“不去,早就不和他们玩了,爷爷替我祝福他一路平安就好。”
博古一听她的话,就知道她还在生气:“傻丫头,还记着他拒亲的事呢?”
“早就不在意那件事了,我又不喜欢他。”招娣回过头来,生气地看着博古:“大家都不喜欢我,我去了也没人理,干嘛要去碍别人的眼呢?”
寨子里的小孩们不理招娣已经很久了,从没见过她生气过,这次这么生气,博古一看就知道,小丫头是喜欢元至的。
可惜元至没看上她。
那还是别去的好,省得再伤心。博古便不再提叫她去践行的事,只是嘱咐她:“学织锦也不用这么拼,慢慢来,别人拼命织锦是为了换钱,爷爷不缺钱,养得起你。”
“知道了。”招娣语气缓和了些。
同交织的经纬线打交道的日子,起初并不是不难熬。谁也不会在一开始就教孩子们复杂的技艺,一定要将各种看似简单的技艺熟透了,才能练习难的。
这样的日子十分枯燥,但招娣熬过来了,当她织出第一匹流光溢彩的织锦时,已是年近十八的大姑娘了。
“爷爷,你教我的不是普通的织锦吧。”招娣将织好的五灵锦铺在博古面前,一脸疑惑地质问他。
博古经常拿各种上好的织锦给她看,教她学习各种花纹,她按照他教的方式织出来的这幅锦一看就知不是凡物。原本她只是觉得技艺繁琐复杂许多,材料也贵重许多,可当成品摆在眼前,她不得不疑惑。
“被你这丫头看出来了啊,这是孔雀锦。”博古吸了一口烟,乐呵呵地说:“有个中原贵人订了一幅孔雀锦,你阿爹手艺粗糙,阿娘体弱多病,我这老头子老眼昏花,可收了人家的钱就得干活,只好打你的主意了。”
“那爷爷为什么不告诉我?”招娣很生气,她觉得被欺骗了。博古只告诉她这是一种很难的锦,她就闷头织了,哪知竟是只传寨主的孔雀锦。
“告诉你,你还会织吗?”博古对孙女的心思可是门清得很。
“当然不会!孔雀锦只传寨主,我本就不该学,这坏了规矩了!”招娣难得冲博古生气:“便是阿爹阿娘不能做,也可以叫怜惜学啊!”
博古老了,寨主的位置总要传给儿子曾礼;曾礼没有儿子,但五灵寨寨主从来不限男女,他一定会传给怜惜,自己偷偷学了,就像是做了贼似的。
博古敲了敲烟杆,倒出烟灰。他忽然咳嗽起来,最近咳嗽越来越频繁,夜里也常常翻来覆去地睡不好,他知道自己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爷爷想把寨主的位置传给你。”博古看着招娣,神情郑重而充满怜爱:“爷爷知道你不想要,你想等爷爷走了就离开这里,可是爷爷舍不得你去外面吃苦。”
从被元至拒亲时起,博古又好几次试图给招娣做媒,可都没有成功。从那个时候起,招娣就知道自己若是留在五灵寨,这一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她并不向往中原,可至少中原人不会知道她的过去。每一次出现在人前,她都深深感受到众人目光里的谴责,他们永远也不会原谅她,她必须背负着沉重的罪孽,一直到死。
招娣不愿意一直躲在爷爷的宅子里不出门,她受够了这种日子。
可若是她立即就走了,就没有人会像她一样照顾爷爷博古了。
“你不知道中原是什么样子,像你这样孤身又并非中原人的女孩子,在那里未必比在寨子里过得好。”博古活了几十年,又有吉月这样的好友,见识自然广得多。“若是你做了寨主,招个夫婿,总会有人肯上门的,到那时,你也不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了。”
“可是阿爹阿娘一定会更恨我,爷爷想过吗?这不合规矩!”他的苦心却只招来招娣更激烈的反对:“我不能越过阿爹去!”
“你阿爹若当了寨主,他一定不会把寨主的位置传给你。”博古做这种的打算也是无奈,若是曾礼对招娣公平些,他又何必这样安排?“放心吧,我会给他许多钱,够他舒舒服服的活到老,还能有一大笔钱给怜惜当嫁妆。招娣,爷爷日子不多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你,不要让爷爷不能放心地合眼,好不好?”
说到最后,老人已近哀求。
听他说着这样的话,看他对自己低声下气的样子,招娣眼眶一热,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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