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了。”
再忙再苦我都没有怨言,可是他这样一说,我的心中顿时就起了涟漪,那涟漪渐大,竟然又慢慢地翻腾起来:“不,是陛下辛苦。”
我们坐在凉亭下,看着太液池中的鱼儿无忧无虑地嬉戏,我真想傅荆怀永远吊儿郎当没有烦扰,也不想看见他蹙着眉头,变得深沉。
“若钦,”他叫我,“是不是大家都以为朕是书里写的那种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忌惮兄弟,却不管民间疾苦的帝王?”
我第一次觉得傅荆怀有点可怜,他活得没错,只是他不应该生在帝王家,不应该去抽那个帝王签,不该将自己置于这种不上不下的境地。他登于世间最高位,却没有人看好他。
我去抓他的手,然后慢慢将头靠近他的颈窝,以示安抚:“不要乱想了。”
傅荆怀的声音又在我的耳腔流动着,他说:“他们应该放心,朕自会给他兵符。这等时刻,朕当然不会再和晟王心生间隙,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有间隙,这场战事也将间隙填上了……”
虽然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但我还是愿意相信,傅荆怀并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昏庸,他为了百姓宁愿让皇位摇摇欲坠。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六章
卯正时分窗外尚黑,我在兵部尚书的府上。
陈鸢喜已经在家中换好了崭新的军装,她父亲给她交代完了要事,她这才回房对我说:“怎么样小祺,快看看我这身如何?”
鸢喜从小就喜欢打架,鬼点子装了一肚,后来武考成绩让他爹一惊,他爹这才打算培养她,把她那歪到外婆桥的三观直接扳正了过来,她现在的愿望就是可以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正能量得一塌糊涂,直至今日成为大战的军前将,也算是一偿所愿。
她围着我绕了个圈,这姿态就像别的女儿家秀自己的红妆一样,急切想获得对方的夸赞。
我也绕着她转了一圈,然后连连点头:“鸢喜,你穿这身也很可爱。”
“可爱?拜托请夸我帅气好吗?!咦,腋下这块开线了,小祺快帮我缝下。”她脱下军装甩给我,然后就开始满屋地翻找针线包,边找还边骂,“那军需官真是作死,欺负我是女人噢?若不是没时间了,我现在就去掀他家的桌子!立刻马上!”
我接住她抛物线扔过来的针线包,嘲笑她道:“你就不会自己缝吗?”
习惯用脚趾头思考的陈鸢喜大言不惭地撇撇嘴:“喂,老娘我这双宝贵的手是挥鞭执剑的,做这些缝补绣花的活计不就成了杀鸡用牛刀!再说了,我想带着朋友为我缝的针脚上战场不行吗?有人牵挂起码我还能想着要活着回来。”
“呸呸呸,不许乱说!”我直接就急了。
陈鸢喜这才乖乖顺从:“好啦,我不乱说。”
稍后我将她送出城门,她身骑赤兔马,帅过万千男儿。我抬头看着她,心头全是各种不安:“你先行南下要谨慎行事,记得保护自己,还要记得不要招惹是非,使得晟王为难。”
“拜托,我眼界有那么短浅吗?就算我想为你讨回公道,也得先帮天下百姓讨回公道来。”
我却不知道,这是她此生与我说得最后一句话。
她去为天下百姓讨公道了,我最终却无法替她讨回公道。
五日后大军南下,那时候,干枝已经势如破竹一路北上拿下了六个城池,单凭不到十万人军队,以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大半个大岐,战斗力绝对不可小觑。全部人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到了月底战报仍是迟迟不来,等啊等,等到最后等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大岐军迎战干枝,首战失利了,对方折损一成,我们竟然折损了四成之多。这是对大岐狠狠的一次抽脸行动,朝堂一片喧闹,争论不休,谁也无暇顾及战报中还夹杂着一份死报,是鸢喜的。
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我听到的一瞬间直接就僵了,头脑空白一片。我不敢相信战报上的事实,我觉得这一定是一个恶俗的恶作剧!
那么好的鸢喜,从小和我玩到大的鸢喜,她性格耿直欢快,浑身都是闪光点,可是这样的她今后却只能活在我的头脑里,我只能在记忆中与她重逢,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漫天的阴云在上空聚拢,有寒气渗入了我的衣衫,我觉得有点冷。
“尸体呢?”我问来者。
那人垂着头,嘀咕了半天才说死伤太多,还没有找到陈将军的尸体。
傅荆怀的脸比天还阴,就像随时要杀人一样:“都是一群废物!没有尸体怎么能报亡?!给朕去找!”
“是是……”
最坏不过马革裹尸还,可她却连尸身都寻不见。
我以为我会垮,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在朝堂上稳如泰山的兵部尚书一夜苍老,嘴里却一句都不说,眼泪也不流,他一辈子都认为军人战死沙场是天职,为保卫国家而死,鸢喜虽死尤荣。话虽如此,我却不想离开鸢喜他爹半步,泪水只能往肚子里灌。
大岐与干枝屡次交战,但都不能敌,朝廷虽然为了不让百姓惊慌,压下了好几次战败的战报,却也改变不了远方不断传回的败绩。大雨终于倾盆而下,这里满城压抑,就像成了伤城。
接着有消息陆续从战场传来,晟王还亲笔写了信。
信上说犬戎和干枝确实联手,干枝行兵诡异,我军连败数次,终于将余孽逼停在关外,不过大岐伤亡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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