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冷凝,没有破冰的苗头。
左右扫了眼,陈如许才拿出了话语里的凿子,想以自己的力量给两人一道足够沟通的缝隙,不需要见到新的阳光,能彼此面对面呼吸就好,“姐夫,姐,你们再好好谈谈吧。”
年轻的大男孩挠了挠头发,这种屏气之间有硝烟的氛围像四面无处不在的镜子,折射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两边都是自己尊敬的人,喜欢同之相处的人,从以前暗自的冷战终于割裂到了表面来,直到今天一同约定说好分道扬镳。
郁观楼一直摩挲着手中的烟盒,他想说的话其实有一些,因为陈问渠冷冰冰的表情全部咽了回去,喉咙几次滚动,都冲不破那道障碍。
就连离别都这么憋屈,他有些窝火,解开了夏常服最上的几颗纽扣,出气。
“姐夫……”
听到对面的大男孩叫他的名字,还是清爽阳光的声音和模样,郁观楼的表情柔和了些,他直视着陈如许,“以后有事找我,还是老样子。”
比起陈问渠,郁观楼挺喜欢他这个弟弟,性格不如陈问渠那么易燃易爆,没少被郁观楼带去和时遇殊一起喝酒。
陈问渠显然不想废话,也不能理解这对兄弟的惜别,伸长手拿到协议书,爽利签了字,推到另一边去,“签吧。”
她的表情终于不是那样沉沉,眉梢雾霭似乎被这已经落定的结果带走,纵使如此,郁观楼还是凭着好视力看见了她眼角的细纹又多了些,老样子,还是绑着马尾,细碎的头发遮住些许视线。
陈问渠写东西的时候最安静,皱眉思索,或酣畅淋漓,郁观楼也是被她的那副模样吸引,才开始了漫长的了解之路。只是手里都捏着离婚协议书了,他才明白,自个儿这条路连一半都没走到。
他捏起钢笔,一撇一捺落了自己的名字,正式得如同练字,手腕微颤,也不影响他完成最后的仪式。
这也是郁观楼能为他们的婚姻,最后做的一件事了。
合上笔,他拎起警服,拍拍陈如许的肩,“我走了,好好休息。”
无主语的一句话,没头没脑落在这个略空荡的房子里。郁观楼步伐有力又决绝,很快消失在门外。
陈问渠收好了协议书,“明儿还要去民政局,我先睡了,小许你早点睡。”
同样无波澜的话,陈如许从他亲姐姐的脸上瞧不出什么表情,如同被最厚实的盔甲笼住,只得自己发声,“姐,这事你告诉爸妈了吗?”
当初陈问渠结婚的时候,陈太太连输三天麻将也甘之如饴,只是觉得自家女儿终于有人疼了,对郁观楼这般高的认可度大概不是陈问渠三言两语能糊弄过去的。
从决定要离婚起,陈问渠就一直在一个人做决定,没人说服得了她,连郁观楼都不能。陈如许也就不打算以身撞南墙了,他和两人的关系都没破裂,还能联系,那就等待吧,看老天舍不舍得放过这一对人。
“拿了证就说,你先别管这些,我想问你个事……”
“嗯?”
陈如许拿出毕业照,单独的一张,被他夹在了一本书法集里,没有沾灰,在灯光下还折出淡淡的光圈来。
递给靠在墙上等待的陈问渠,“你要这个?”
他口吻颇疑惑,没明白陈问渠那般肃然的口吻,索要的却是这个东西。
“嗯。”
随意应了声,接过来,陈问渠把多出的碎发扫到耳后,低头,视线圈住了一个瘦削的少女,她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肤白,眼睛大而黑,平静注视着照相机的位置,头发扎在脑后,显得下巴更尖。
“这个女孩子……”
指尖点在她身上,陈问渠示意自家弟弟来看,“你和她关系怎么样?”
一眼看到方渡青,陈如许轻皱眉,“你说她吗?姐?”
“是。”
“我朋友……”
审视着陈如许,陈问渠知道他从小性格就温和,一路都有许多关系好的伙伴,林林总总,“朋友”这个两个字对于陈如许来说算是个司空见惯的形容词。
她想知道的,不止于这些。
“如果我说,姐姐想采访她,你能帮忙牵个线吗?”陈问渠将照片还给他,低声问。
陈如许完全被带入一条死胡同,“采访?”
他低头看了看那个时候瘦得很明显的方渡青,“为什么要采访她?”
一个普通学生而已。
他这个诚实的反应和表情让陈问渠确定,方渡青周围的亲友似乎很少人知道她这一年来名声大噪的身份,因为神秘,所以有曝光的价值,尽管她本人并不对这个小神棍有兴趣。
“按理来说,她应该知道的,高三那年是姐姐的关系,才得到了电视台的那一份兼职,方渡青不是那种不懂礼貌的人,是你没有和她谈清楚吗?”
叹口气,陈问渠摇头,想,这个小姑娘真有点刀枪不入的意思,堵了两次都被婉拒,比去非洲的战火区还让人恼火。偏偏她一个快三十的女人,还不能对人做什么,有失教养。
“但是她现在重读高三去了,应该更没时间了,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想采访她,就是个普通学生而已。”
“……回去读书了?”
陈问渠细细聚拢两条眉,心里堆起疑问,和着以前还没被解开的那些一起盘旋,呼之欲出。
出于职业敏感,她收起刚才不甚在意的模样,“小许,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
“嗯?”
右手还摸着陡然变短许多的发梢,听到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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