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不敢喘一声。
一路走着,石震渊的拳头都攥紧了,只恨不能打一架,以消心头之恨。可是,他要打谁呢?又能打谁?
想到今日之事,更觉得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愚蠢,一颗心竟叫一个妇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因着她高兴,方穿了这甚少穿的蓝袍,谁知却原不过是她做出来的一个替身!
那南越王世子,他早有耳闻,都传说是京中第一美男子,潘安再世,如蟾宫桂树,秀不可言。孰料竟是穿着与他样式色调相近的蓝袍!南越王世子出现的那一刻,他当真心头火起,只是顾着宋织云的脸面,硬生生地忍下了,还替她喝酒,为她挡杯。想着毕竟是自己的妻子,总不能叫别人看出夫妻嫌隙来。
见她知礼避退,他心中还暗暗高兴,毕竟这女人现在是他的妻子,稳稳妥妥地在万和院里。待酒席散了,她果然在那锦绣堆里沉睡着,容色艳丽,这世间再无任何男人得以看见。
更难得的是,她竟会主动了,那么热情,叫他险些把持不住,只觉得如临仙境。然而,那低低哑哑的一声叫唤,将他打入了地狱。一个晚上压着的火,就蹭地冒了起来,可是他除了冷冷地看她,踹倒一个屏风,竟是无可奈何!
他的一颗心,就这样,被挂起来又扔下。始作俑者,却在他的家中想念着她的情人!这个念头一起,便如大火烧过秋天的荒野一般,再也止不住了。
走到万流院,石震渊冷冷地对守值的明河道:“备马。去桃花溪。”
明河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爷……您要去哪儿?夜深了,要不您先歇息吧……”
“备马。”石震渊冷冷瞥他一眼,沉声道。
明河两腿一紧,不再说话。他本看着石震渊一脸醉意地进了万和院,只觉得今夜肯定没有什么事了,可以随便睡觉。谁知不过片刻工夫,这位爷就夹冰带雪地出来了,还要去桃花溪!
桃花溪是崖州最为高雅别致的艺伎歌坊,楼中艺伎自是万般风情,舞,都有冠极一时的人物。
明河牵了马来,石震渊纵身上马,疾驰而去,那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如今乃是初春,夜色微寒,飞奔的马背上那微寒的风也变得如刀子一般,一刀刀地划在石震渊的心上。
紧了紧手中的缰绳,石震渊想,他又何必受困于妇人!
飞马疾驰,很快来到了城南的素女坊。城南商铺众多,客商众多,这素女坊正是秦楼楚馆汇聚之地,此时正是销魂时分,各家楼坊俱点了红灯笼,街面上明晃晃的。阵阵丝竹声歌唱声欢笑声在空气中飘荡,门口有不少丽妆女子轻挥着手帕,招呼那过往的欢客。
石震渊放缓了马蹄,缓缓地走过大街,那门口揽客的女子先是不明所以,不过很快却认出来是石家侯爷了,一个个婀娜多姿地给他行礼,莺莺燕燕你一句我一句地介绍自家拿手好戏:“侯爷,娇莺啼的歌声最美了!”“侯爷,波斯的美女今儿刚到呢!”“侯爷,天女阁的舞姿最是惊艳啦!”……
石震渊停顿了一下,却很快勒了缰绳,掉转马头,离开了素女坊。将那莺莺燕燕的倾慕与议论,统统留在了身后。
他纵马到了演武场。此时,夜深,演武场在崖州城西北角,出了演武场,便是石家水军的港口,临着海。此时海风一阵阵袭来,将他浑身沸腾的血与火气慢慢冷却下来。
他翻身下马,扔了马鞭,径自走到平日军士们强身健体的沙包面前,狠狠地打了起来。那沙包本是吊在碗口粗的木梁之上,有百斤重。石震渊狠狠打过去,那沙包重重地摇晃起来,石震渊一口气打了上百下,心中那憋着的火才顺了下去。
此时,正是午夜时分,天空如墨一般黑。石震渊孤身站在演武场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宋织云在清脆的鸟鸣中醒来,想起昨夜那似梦似幻的蓝袍男子,突然脸色煞白。除了陈绍嘉,石震渊昨日亦着蓝袍!
“折枝,昨夜是不是侯爷来过?”她忙唤折枝进来,急切地问道。
“是的。”折枝看着宋织云苍白的脸色,声音小得不能再小。
宋织云只觉得浑身脱力,颓然地坐在床上,挥手叫折枝出去。折枝本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
宋织云在床上呆坐半晌,却怎么也理不清自己的头绪,仿佛一团乱麻,缠绕着,找不到出口。她心烦意乱地起身梳洗,让折枝向沈氏告了假,食不知味地喝了半碗珍珠米粥,突然觉得惶惑与害怕。
石震渊昨夜该是非常生气。可是,如今她又能做什么?古人说,至亲至疏夫妻,前几日他们还同床共枕,床榻之间无限甜蜜。昨夜一过,却生疏遥远的如天地之间。
宋织云走入绣间,细细查看自己最近的绣品。既然想不出所以然,就做自己能坐的事情。刺绣正是一个可以分散心神的活儿。宋织云拿起前几日绣的木棉花,继续绣起来。用的正是从凌霜夫人那里学到的乱针绣,花朵饱满,花色鲜艳,光影重叠,几乎乱真。
宋织云绣了几针,便想到从前石震渊嘱咐她不可将凌霜夫人的信息透出去。可是,这乱针绣如此美丽别致,自当周知天下、发扬光大。思索一番,宋织云略微收拾了一下,出门去那城北梅园。
折枝本见宋织云沉默不语、神色苍白,很有些担心。没过多久,却见她招呼着要外出,再看宋织云已经神色如常,虽略显苍白,却也不至于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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