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想起李永邦温柔的声音,带着一点诱哄的口吻,“露儿,我知道是你,我看见你了,出来吧,跟我回去。”
“我很想你,你知道吗?”
“我就知道你没有死,因为你一次都没有到过我梦里。”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承认,你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
李永邦喋喋不休的说着,从细诉衷肠到好言相劝,侍卫们眼睁睁的看着皇帝对着山洞发花痴,像魇住了一样,觉得十分无稽。就这样僵持了三个时辰,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上官露知道,他不会死心的,天黑了也没用,与其这样,不如痛痛快快的出去。果然,他的话里开始参杂一些若有似无的威胁。
“露儿,你在这里,就说明当年董耀荣的确收留了你,你也不想牵连他吧?他只是一个大夫,他还要悬壶济世,治病救人,难道你想看着他为你赔上一条命?”
朦胧的山色里,山风裹挟着淅淅沥沥的雨丝吹过来,打湿了皇帝的肩头。侍卫们为皇帝罩上披风,他站在岩下,守着洞口,上官露冷的瑟瑟发抖,咬一咬牙,终于出去。
她穿了一身碧色渐变水蓝的纱裙,篮子里嫩黄色的鹿儿花,出现的那一刻,李永邦晦暗的生命里就像照进了一束光。
他小心翼翼的上前,每走一步都极其缓慢,似乎经过反复的斟酌,他伸出手想碰碰她的脸,又怕惊着了她,停在半空中不知该收还是该放,只能定定的望着她,突而又像是想起什么,摸了摸自己的鬓边,感慨道:“五年了,露儿。五年!我已经老了,你……还是这么年轻。”
他看到山风吹起她的裙角,没有华服锦缎,没有珠环翠绕,她依然那么美。
美的坦然。
上官露冷着脸,戒备道:“你认错人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位贵人,我不过是一届山野村妇。”
李永邦自嘲的一笑:“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也要到此处隐居,甘愿当一个山野民妇,露儿,你当真如此厌恶我吗?”
“你既然出来了,便不要试图否认。你我都心知肚明,露儿,你恨我,我认了。但你以死相逼,甚至让我以为你死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吗?”
上官露侧头轻声道:“算我求你,放过我吧。”
“这些年,你不也过的挺好的嘛,你有了贵妃,朝局又稳固,孩子们都大了,我活着还是死了,跟不跟你回去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他一口道,“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或者,你不为了我,你就当可怜可怜孩子,想想明宣,他是你亲手带大的,你忍心丢下他不顾吗?”
“够了!”上官露高声道,“关我什么事!他又不是我儿子。”她近乎咬牙切齿道,“我替你把孩子带这么大,我能做的都做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放我一条生路不行吗?”
“那谁又来给我生路?”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明宣这孩子,只有你看着最好,你不在,他前些日子险些就中毒了,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上官露的眉头一动,心突突的猛跳,几乎要蹿出嗓子眼,但她装作若无其事道:“他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我不能护他一辈子。明枪还是暗箭,他得学着自己挡。还是说……”上官露冷眼看他,“你要我回去替他当筛子?反正你惯会拿我当盾器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直说就是。”
“露儿,你不要故意说话刺我的心。我对不起你,你要杀要剐,我绝不还手。但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位置。皇后的宝座从来都是你的,即便你不在皇宫,也无人可以染指。你该知道这里不是你的久留之地,跟我走吧。”他抖了抖她身上的灰,“衣服很好看,可粗布麻衫,配不上你。”
“我的皇后,要天下间最尊贵的东西才能匹配。”
他终于上前紧紧抱住她,上官露干涩的眼睛里噙着泪,为什么,五年了,一切又回到原点。
命运好像一张大网朝她兜头而下,她好不容易从缝隙里逃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张更密的网,难道她的宿命就是一直要在网中挣扎?她觉得快要窒息了!
李永邦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发顶道:“露儿,人各有执着。你是我的执着,只要我一天还记着你,天上地下,你都不能离开我。”
上官露痛苦的闭上眼,不让泪掉下来。
皇后起驾回宫,本事一件大喜事,但是人还没到京城,谣言已经铺天盖地。
有说这次回来的根本不是皇后本人,皇后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是皇后的替身,皇帝他忆妻成狂,逮着一个长得差不多的就往宫里带,其实身份来历不明。也有人说,皇后是真的不假,可流落民间四五年,恐怕早就失贞,这样的人不能为后。
老百姓最喜欢听皇室秘闻,茶余饭后津津乐道,越传越离谱,就这样,卤簿进了皇城耽搁了半个时辰还没进宫门,据说是太后不允。
有大臣直谏,话还没说几句,就被皇帝命人直接拖出午门斩首了,杀一儆百。之后便无人敢阻拦,皇后的大驾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永乐宫。
凝香一早在宫门前跪着了,一壁等着的还有太后及后宫诸人,巴巴的伸着脑袋等着看皇后是否如假包换。
上官露坐在轿子里,手在木围子上轻轻敲了敲,风吹起帘子,露出她半张娴静的脸,顿时叫人屏息。
仪妃第一个激动的语无伦次,拉着谦妃的手道:“是真的吗?谦妃姐姐你倒是掐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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