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山鬼
段长歌离帝都已半月有余。
漳州地处极南, 天越发热了起来。
段长歌是一心不二用的性子, 行军御敌, 事又极多, 多到没空去想越子临。
只有回到帐里脱下甲胄,见到被自己随身带着, 都要焐化了的糖时,她才猛地想起那些隐秘的心思。
段长歌摘下面甲。
她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仿佛有人在看着她, 那目光并没有多少恶意, 似乎只是想看着她。
这种感觉持续了几天,如影随形, 并且越演越烈。
就在……外面!
段长歌拿着剑就冲了出去。
守夜的兵士被帐子的帘子糊了一脸, 看段长歌满面肃杀,结结巴巴地问:“少帅,怎么了?”
“外面刚才有人吗?”她皱眉问道。
兵士摇头道:“并没有。”
野外空旷, 风掠白草,声音呜然, 兵士道:“许是风吹的也说不准。”
风可不会一直盯着她看。
段长歌环视了一周, 除了井然的守夜军士之外, 确实什么都没有。
她正要回帐,却顿住了脚步,一扫面前的兵士,对方身量与她相近,对于一个男人来讲, 骨架为免小了些,简直撑不起身上的盔甲。
铁甲遮面,她只能看见对方的一双眼睛。
她顺手把对方面甲摘了下来。
是个容貌清秀少年郎。
“少帅?”他退后了一步。
“多大了?”
“十七。”
段长歌点头,年纪是小了点,难怪骨头都没长开,声音又有些女气。
“夜里闷。”她道,算是为自己摘了人家面甲的解释。
军士一脸茫然,道:“是。”
越子临又进去了。
她笑自己真是疯了,怎么看谁都觉得是越子临?
脱了甲胄,段长歌躺在席子上合衣睡了。
或许是近来太累,前几日她睡得都极不安稳,夜里有一点声音都会立刻醒来,偏偏之后就睡得格外好,一夜无梦,直至天明。
空气中有着若有若无的甜香。
帐外有人进来,压在席子下的香囊取走了。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段长歌睡不好,眼下一圈乌青,白日又劳顿,弄得整个人j-i,ng神都不振,她只能在席子下塞香囊,放助眠的草药。
段长歌的铠甲上放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袋子,她不打开看都知道那。
糖粉的味道太大,她扭头看了一眼熟睡的段长歌,蹑手蹑脚地从里面小心地拿出一颗糖,放进嘴里。
帝都的糖最好吃,她走得太急,都忘记带几袋上路。
还是段长歌最会享受,行军打仗都带着糖。
她眯着眼睛,宛如到偷腥的猫一般地笑了起来。
她又将糖包好,放回了原位。
她要走,还没掀开帘子,只听段长歌低低地说了什么。
她凑过去听,段长歌含糊不清地说:“无病。”
她一愣,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段长歌睁开眼时,已满室柔光。
仍有甜香。
段长歌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香气都沾到这上面了,她就算再蠢,也不会觉得这是自然而来的香气。
……
又夜。
段长歌把甲胄解下,端正地摆在岸上。
行军已过近一月,越往南越热,热得几乎穿不住铠甲。
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一汪与驻地不远不近,又极为隐秘的清泉。
那道目光又出现了,在她出水的时候。
从她露出的肩头,看到深陷的腰窝,段长歌受了伤,肩胛骨上一道狭长的伤口,衬真整个线条流畅优美的脊背,水珠顺着她的脖颈落下。
这目光为免太炙热了些,炙热得就好像那日她喝醉了酒,昏睡过去,隐约察觉到的眼神。
段长歌披上外衣,道:“非礼勿视的道理阁下应当明白,恐怕不需要某再提醒了。”
她握紧了佩剑,若背后有什么异动,她可能会拔剑而起。
但之后那道目光消失了。
段长歌穿好轻便的服饰,然后拎着甲胄回帐。
这种时候,她应该要睡了,帐中仍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
起初段长歌以为是糖,但之后她发现,连枕头上都染上了这股味道。
仿佛有人刻意在她的席子上熏过香一般。
她去了主帐。
段思之正在写信,见她进来,放下笔,道:“怎么了?坐。”
段长歌坐下,开门见山道:“父帅可令人在我帐中熏香?”
“熏香?”段思之微微皱眉,道:“并无。长歌可觉得有什么不对?”
段长歌道:“没什么不对,只是近来睡得太安稳,以为父帅在我帐中熏了安神的香。”
段思之想了想,道:“来人。”
帐幕被撩开,一个兵士进来听吩咐。
“去请医士到少帅帐中,”他转向段长歌,道:“你也跟着回去,若是无事,便好好休息。”
段长歌知道他是怕真的有什么熏香,熏香又可能伤及身体,于是颔首道:“是。”
医士名素怀锦,看起来比段长歌大不了多少,却医术了得,乃是萧琼特意从海南请来的,据说是兰岛岛主医圣素怀瑜的亲弟弟,医术不逊于医圣,而今特意令其随军,足可见对大元帅的重视。
素怀锦是文弱医者,白日行军已经累得快直不起腰,夜里睡得正香甜又被人叫起来心中微恼,奈何叫他的人是段思之,他只能起来,强压下百般不满随段长歌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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