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滚烫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下,灼伤了那双冰冷的手。透明的液体从骨节分明的手中溢出,滑落,碎了一地。严勋痛苦地闭上眼,近乎哀求道:“别……”
“让我看看她。”她的声音平静至极,似乎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滚烫的泪滴却似断线玉珠,不停地滑落。
前半生未流的泪,似乎都要在今日流尽。
严勋的手抖得更加厉害,也许是承受不住那液体的温度和重量,却不肯拿开,又舍不得用力,依旧轻放在她眼前。
她艰难地抬起手,摸索寻找严勋的手腕,用冰凉的手指捏住,开始往下扯。她虚弱至极,依照原本强大的身手,严勋根本无法与她周旋,现在却连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仿佛耗尽全力,力道微弱,几乎没有拉开的可能。
她的身子开始发抖,急火攻心之下,腥甜一股股涌上喉咙,嘴角开始流出殷红的液体,妖娆美丽到极致,也残酷悲惨到极致。
看不见,反而是最大的恐惧,她不知道女人到底怎么样,也不知道严勋究竟看到了什么。再血腥的画面她也经历过,又有什么是不能给她看的?
“她还活着……她眼睛动了。”严勋颤抖着另一只手替她拂去唇角的鲜血,动作中极力隐忍着怜意和温柔,轻声哄道,“我保证她会没事,歆然,你跟我回去,我们回去……”
脑后突然一阵钝痛,是严勋逼迫她沉沉睡去。最后的意识中,是一个血泊中的人,冰凉的空气,弥漫的血腥,和绝望的死意。
“对不起……”严勋缓缓拿下遮住她双眼的手,将她打横抱在怀里,脚步踉跄着离开,不敢再回头看一眼那片惨状。
如果一切是梦,是另一个平行时空,那该多好。如果一切是现实,那么她能一直沉睡不醒,活在梦里,也是极好。
两天后,医院,一间病房里涌进一批各个科室的权威专家,窸窸窣窣一阵,又一个个垂着头出来。
“这个病人,就是新任的钦荣集团总裁?真人倒是比新闻上更耐看些。看她的年纪似乎很轻,身体状况怎么会……”其中一个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与身旁鬓边雪白的老者低语。
“不知道。”老者低头摘下眼镜,分析道,“不过她身体状况确实十分不好,而且,”他顿了顿,遗憾地摇了摇头,“华佗在世也救不了自己不想活的病人。”
“她会死么?”医生显然还年轻,有些口无遮拦。
老者用衣角擦了擦眼镜,重新戴上,严肃道:“从专业上看,不会。从经验上看,难说。”
医生神色中透露出惋惜,也不再说话,两人先后离去。
病房里,萧郁然坐在床前,抓着姐姐冰凉的手,愣愣地看着她苍白娴静的睡颜。这一觉睡了太久,以至于被诊断为深度昏迷,谁也无法将她唤醒。
严勋站在一旁,与苏毓轻声交谈,神色越来越凝重,最后英俊的脸上竟然显现出痛苦的神情。事态的严重性已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萧歆然没有活下去的意念,甚至潜意识里一心求死,以致药石罔效。原本远不足以致命的病症,似乎正向一个不可逆的方向发展,而那个方向的结局,就是他们都清楚却都不愿面对的事实。
“苏小姐,再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严勋最后问道。
“倒是可以再观察几天,不必急于做出决定。如果两天后情况没有好转,那么这是唯一可以保命的方式。”苏毓沉吟道。
“不可以!”萧郁然蓦地站起来,眼眶发红道,“什么叫做技术不成熟?什么叫做后果不确定?苏院长,你想清楚,这个人,”她指着病床上的萧歆然,语气已压着愤怒,“她是可以拿来给你做实验的吗?”
“萧副总,”严勋轻声打断她,尽管明知病床上的人什么也听不到,还是怕扰了她清梦一般压低了声音道,“深入浅出地说,催眠术之所以有着诸多不确定的副作用,是因为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同,意志坚定的程度不同,所以这种治疗手段所发挥的作用亦是不同。从这个层面来说,我们都该相信萧总,毕竟我还从未见过,有谁比她有着更强大的心理素质。”
萧郁然蹙眉不语。
严勋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是最后的办法。在不得不为之以前,希望您能尽力唤醒她。”
“我知道。”
严勋点了点头,又转身向苏毓问道:“苏小姐,那女人情况怎么样?”
“她在重症监护室,目前命悬一线,救不救,还要看你们的意思。”
“尽力救她,我要她活着。”萧郁然出声道。
“好,这个不难。伤她的人极其谨慎,看起来险峻的伤势实际上并未真正伤到要害,一些试探也是浅尝辄止。而表面上的惨状,似乎……似乎是……故意为之。”
严勋闻言,又是一阵寒意。那日的惨烈画面时常浮现在脑海里,生生刺激着他,令他无端恐惧。他无数次地庆幸过,那一幕在他的遮掩下,没有落入萧歆然眼中。
“你尽量做,我也是。两天后,希望我们的病人都可以脱离危险。”萧郁然疲惫地笑道。唇边含着倦怠的冰凉笑意,似了萧歆然的四成有余,看得其余二人都是一个晃神。
严勋将目光放到病床上,萧歆然睡颜依旧,于是似有落寞地垂眸道:“我先去公司,萧副总放心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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