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户籍资料就永远停在了出国那一年,其余的信息一片空白。
仅有6岁前的信息,仿佛只剩下“温作恒”三个字。至于他现在在哪个国家,在做什么,又叫什么,毫无头绪。
这两兄弟看似没有任何的交集,所以警方的注意力全在和温作新有交易往来的对象上。而程野却和所有人意见相反。
他对温作恒的存在十分敏感。
一个让警方都查不出水深的人,往往是最危险的那一个。所以这些年他花了不少的心思去查,查到了他在美国迈阿密,改名顾恒,从事金融行业。
程野双手按着笔记本面,头后仰靠在驾驶椅上,眼眸复杂。
温作恒能把自己隐匿得很深,那么这点小小的事情上绝对不会败露踪迹。但他却堂而皇之地亲手来送信,露脸,无异是最直观的挑衅。
但他为什么会在这个点回来?
他想了片刻后拨通一个人的电话,很快知道了原因。
温作新宣判死刑,被执行注射死会是近期板上钉钉的事。
原来如此。
天还没亮,夜也很长。程野时不时抬头看向许瞳的窗户,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地方透着安宁的味道。
他眸色很暗,指尖的烟却没断过,半截烟头杂乱地扣在车载烟灰缸里。男人准备清理的时候却不小心碰到了一样东西。
……磁带。
许瞳小时候讲故事的那盘带子,前阵子傅叔给他,他却忘了交给许瞳。
程野调亮车里的光,在手心反复看了一阵,最后想起什么从后备箱里捣鼓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廉价收录机。
他把磁带塞进去,许瞳稚气的声音传了出来。
“爸爸,你又在加班呀?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这样你就不会累了。从前的森林里有一只小兔几……”
车门关上,环绕音开启,整个车内全是许瞳童年的声音。
带着些许的奶气,甜甜的,如同粉色的。
声音驱散了心底的霾,连带着点上的那支烟都没抽上半口,静静在指尖燃烧。直到第六个故事开始,程野才将快燃尽的烟头压进几乎溢出的烟灰缸里。
原本的童声却戛然而止,程野的动作停在那,侧头。
哗哗,磁带发出像是被洗过的声响。
傅叔曾经说过,许瞳父亲在出事后,特地吩咐想要这一盘磁带。
程野的眼眸一凝,意识到什么之后立刻将声音调到了最大,同时开启手机录音。
许国邦和瞳瞳的父女关系那么好,在出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要求看许瞳,而是这盘磁带!这足以说明,眼前正在播放的带子绝非只有12个童话故事那么简单!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
在大约5分钟的哗哗声后,里边传出哒哒哒,和吱呀交错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略沧桑的男人声音传来。
“瞳瞳。”
“当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爸爸也许已经不在了。”
“你不要哭,我知道你骨子里是个很独立,很坚强的女孩,这点最像我,你是个好女儿,可我不是个好父亲。为了工作,我经常忽略你,对你的要求也很高很严,也从没有说一句……我很爱你。”
“我没办法再陪你在人生的路上……一直走下去,看着你长大,看着你嫁人,看着你生儿育女……如果人生能够重来的话,我一定在家里陪你的时间多一点,给你一个完整家庭……”
一声长长的叹息。
“……真怀念老家的红砖房啊,那里有你最爱的太阳花,有最美的夕阳,还有那只忠心耿耿的大黄。可惜……爸爸再也看不见了。”
近乎颤抖的声音消失在哗哗的读带声里。
直到许瞳讲故事的声音再度播放,直到a面的故事全部讲完,直到……启明星的光芒变得暗淡,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环卫工人扫落叶的声音簌簌响起。
程野整个人仿佛入定。
当早起打拳的老人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他才吐了一口气,摸了把脸强自清醒,开车离开了小区。
许瞳起得很早,可有人却比她更早。
程野的头发还带着水珠,拎着早餐在客厅里给她打招呼:“早啊。”
她抓了把浓密乱翘的头发,睡眼朦胧地站在卧室门口揉眼:“早啊。”
男人给她倒了杯牛奶,路过的时候微风拂过,许瞳鼻尖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淡的气息。
牛奶的温度刚刚好,她刷了牙后捧着小口小口的抿,眼神却一直落在程野的后背上。
男人正在给她切面包。
许瞳仰头喝完最后一口,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鼻尖小小地耸动。
程野身体顿了顿,反手握住她的:“一大早就这么热情?”
“你抽烟了。”
男人切面包的动作停了片刻,继而若无其事:“买早餐的地方有人抽烟,估计蹿了味儿。”
他早上反复洗了好几次,肥皂香皂甚至还用了沐浴露来压味道。
“我很久都没抽这玩意儿了,最近一次都是别人发用来摆造型的。”
许瞳眼眸尖尖,却没追究地哦了一声,转身快步坐回了沙发上。
程野把烤好的面包片端过来,抹上黄油后默默观察许瞳的表情。
“怎么了?看起来没什么精气神的,”他俯身摊手去试探她的额头:“脑袋还晕,还想吐?”
“我没事。”许瞳拉下他的手:“只是刚才接到队里的电话,说之前跟枪的那条线索有进展了,最近都在忙这个,而我却帮不上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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