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格提我家老爷,你个姣婆!扫帚星,丧门星!”她一情急,骂人又忘记了好不容易学来的京腔,跑出了南海郡的口音。“捻死佢呀!”
她说罢,身后的几个仆妇便冲出来,掀的掀,砸的砸,顾柔的摊子被砸了个稀烂。
顾柔的摊子小,几个身强力壮的仆妇七手八脚,一会儿就砸完了,那刘妪力气最大,发现没什么可砸的了,又急于在周氏面前表现忠心,便一下子紧紧盯住顾柔,恶狠狠地朝她走来,双手捏成了拳头。
顾柔还在默默地收拾摊子,那刘妪扬起手来,想给她一巴掌,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有力地握住了。是孟嫂子。
刘妪挣扎着却不能挣脱,吃惊地看一眼孟嫂子,孟嫂子松开了她,扯着嗓子喊道:“打人啦,打人啦!”
这会儿围观的吃瓜群众都清醒过来了,几个早就看周氏不顺眼的路人走过来,指责道:“你这个婆婆说归说,怎么能教人出手打人呢?”“就是啊,太不讲道理了。”“还要悔婚,能做一家人不容易,你也是媳妇过来的,何苦为难未来的媳妇。”
周氏一听“媳妇”这两个字,一把仇恨怨毒的火焰就从心头烧起来,看顾柔那云淡风轻,表情里还有点笑意的样子,像是吃定她做不了韩家的主,顾柔无所谓的笑容化成了周氏心内受到的羞辱,她恨不得立刻跳起来把顾柔这个小贱人掐死。她也无所谓口音不口音了,操着方言骂道:“死姣婆,死父死母还在笑!”
“啪”地一块豆腐飞来,不偏不倚砸中周氏的脑门。豆腐七叔听不下去了:“你这个人嘴巴太毒了啊,谁家的刁妇,真该打杀了!”
周氏抹开豆腐,泥巴似的糊了一脸,暴跳如雷,全然不再顾及自己的形象,破口大骂:“你怎么不杀了你自己老婆,死鳏夫!”
七叔在菜市嘴贫心善,人缘很好,还有三个儿子,家中男丁兴旺,就是老婆去年过世了;周氏一骂他,七叔脸色都变了,大家都过来帮七叔:“你这个女人不积口德,下辈子要遭报应的!”
“你死了老娘都不会死!”周氏战斗力惊人,和几个恶妇叉腰摆手地站在人群中和围观人对骂,转头又回来骂顾柔:“从你爹那一辈我就看出来了,天生的下贱人种,也只配和一些下贱人厮混,一辈子做下贱人!”
顾柔脸色变了,所谓辱人不及父母,说她可以,说她的父母不行。正欲发作,被孟嫂子暗暗拉了一下衣袖。
这时候,突然菜市的街道口响起了礼炮、仪仗的声音,还有官兵开道。
这一代鱼龙混杂的市集,何曾来过这样豪华的骑兵车队?大家都暂停了争吵,一起退到路边给车队让道。
那一队人马从骑兵到马匹都着银甲,马匹上的骑士亲兵们一个个精神抖擞面貌英武,十分惹人瞩目,他们护驾的是队伍中段的一辆银盖马车,浩浩荡荡从街道行驶过。
观其仪仗,这马车里头坐的,不是个郡王,也是个侯的级别。
周氏等人跪在车道边上,忍不住偷偷抬起头来看,眼中充满了羡艳:她这辈子别说坐了,摸都没摸到过那样的马车!这车身和铠甲都是纯银做的吗?那上面的玺铃挂饰晶莹透亮,是不是纯正的水玉?这样的贵人,不晓得咱们家丰儿什么时候才能结交得上!不过丰儿还好,他好歹脑筋想通了,搭上了薛校尉这根线,以后前途也是一片光明,只要不再被这个下贱狐媚缠着。
她想着,又用怀恨厌恶的眼神看了顾柔一眼。
顾柔这会儿没看见周氏,孟嫂子一个劲暗暗掐她的胳膊,提示她去看那辆马车。她心里纳闷:没听说过这几日有外面的诸侯进京参拜啊,这里头坐的是个侯还是个郡王?看孟嫂子那眼神,莫不是想让我宰了里头这家伙作为一单生意的报答吧。
她心里吓了一跳,连忙朝孟嫂子挤眼睛,那意思是:我只卖消息不卖人头啊,你可别让我替你去杀人。
被孟嫂子狠狠白了一眼:妹儿,你个哈儿!
顾柔正纳闷,那辆银盖马车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马车帘子掀开,从车上退下来两个春衫靓丽的娇媚侍女,左右拉开了暖帘;一股奇香从车厢中飘逸而出;垫在车底的羊毛毯子动了一下,便见一双墨金底靴从中迈了出来。
车中的男子头戴珠冠,身穿蟒袍,竟然是一位高大英俊的青年。
他迈下车来,还仰头望了一眼四周,展颜莞尔,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容英俊迷人:“好地方。”举手投足间里,充满了一股上等贵族的fēng_liú气质;可是这股fēng_liú并没有使得他显得轻浮,反而更加潇洒迷人了。
这青年便是宁王世子连秋上,作为质子长期驻留洛阳,以fēng_liú不羁闻名京师。
“哪个是顾柔?”那护驾的卫官喝道。
这话一出口,周氏几个人都愣住了,这世子府的车队来到菜市,就是为了找顾柔的?刘妪带着茫然的神色看了周氏一眼,周氏皱了皱眉头——一定是那小蹄子犯了什么事,得罪了世子府的人,官兵拿人来了!
一会儿官兵问罪她,自己千万得跟她撇清了干系,免得让这个丧门星给家里招来祸事!周氏正想着,那卫官又问了一遍:“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顾柔的小姑子?”
刘妪一心想在军爷面前揭发检举有功,站出来指着顾柔道:“就是她!官爷,她犯了什么事情就拿住她,可同咱们旁人没……”被卫官一把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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